第七十一章 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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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里最闻名的戏班子大约就是德年班了。

    这家的班主自南都而来,唱的昆山腔是出了名的的正宗。裴思敏坐在大堂最好的位置处,面无表情地等着好戏开幕。

    “夫人,这边请。”

    忽而,她听见班主十分恭敬地请着一位年纪尚的夫人过来。裴思敏眨了眨眼睛,心中寻思这大约又是那家的续弦不成?

    那夫人入了座,瞧得身边还有一人,温和地露出个笑来。也亏得这位夫人生的讨喜,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

    是最地道的好看模样。

    她心气不顺地想到了自己家的那位长女,撇过了头去。

    “裴夫人,这位是养生堂的那位主家的夫人,姓胡。”

    养生堂的那位主家年纪不大,虽然是商户,但是做的是仁善生意,就是在儒生之间也颇有些名声。

    裴思敏到底还是抬头多看了几眼这位胡夫人,好似那主家是去年娶的妻。不过一家商户她也没有在意这家夫人。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上。

    养生堂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铺子,这夫人还是有些福气。

    更何况谁人不知道,这养生堂倒还和东宫的那位太子妃沾亲带故呢。就是杨家大房都能受到那位傀儡皇后的庇护,更何况如今颇有几分板上钉钉之意的太子的太子妃的母家?

    “裴夫人安。”胡夫人倒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裴思敏也并不以为意,随意地点了点头就算是应下了。

    那胡夫人有些局促地坐了下来。

    商家出身,果真是有些家子气。裴思敏皱着眉想了想,也猜到这位给的银子不会少,不然不会是班主特意领着人进来。

    她想了想家中的事,到底还是决定开口多谈几句:“你也是来看戏的?”

    这话说的可是当真不客气。都到了这地方莫非还能是来吃茶的不成?裴思敏看见这位胡夫人身后的侍女动了动,似乎有些气,却被胡夫人压着手止住了。

    “夫人唤我闺名佩玉便是,早先就听过德年班的戏,很是喜欢,可惜还在闺阁的时候不敢在大堂里听,如今真是好不容易得了空,又听闻今日是余大家唱主角,巴巴地就过来了。”

    这胡夫人是个好性子。

    裴思敏牵扯出一丝讽刺的笑,只可惜不知道这位是不是也是装得像?

    “那便好。”裴思敏更是没了往下交谈的心思,转回了台上,等着戏曲开场。今日可是德年班的台柱子余大家的场子。她懒得将心思费在这些无聊之人身上。

    余大家唱的折子戏当真是一绝。

    这位尤其擅长南戏,秦淮边上的折子最是能体现这位的功底。尤其是那《西厢记》改来的曲目,把那崔莺莺的角唱的当真是令人为之落泪。

    “无限春愁横翠黛,一脉娇羞上粉腮。行一步似垂柳风前摆,说话儿莺声从花外来。似这等俏佳人世间难再,真愿学龙女善财同傍莲台。”

    今日这余大家唱的就是西厢记的曲目。

    裴思敏跟着那婉转的腔调听得入迷,手中团扇随之浅浅扇动,颇有一番风韵。胡佩玉的目光瞥了眼胡夫人,又很快地放到了戏台子之上。

    等的一场戏下来,当真是听的人畅快淋漓。裴思敏看着和年龄并不相称的老气横秋的神色也渐渐褪了下来。

    爽快地就让身边的人赏了二十三两银子。听得身边的那位胡佩玉胡夫人手绞着手绢,一副窘迫的样子。更是让裴思敏生出得意洋洋之感。

    德年班今天两场戏,都有余大家。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要不然,今天这场子也不至于如此热闹。

    只是余大家刚刚唱了主角,这第二场便是默认要唱配角了。不然这嗓子可是受不住的。

    戏刚刚开了头,就见得裴思敏的脸色逐渐灰暗的下来。

    当年裴氏迫害杨侍郎长女之事也不知道是哪个腌臜人背后写成了戏,放到了台上唱。本子写的很是不错,就是德年班也有排。

    平素裴思敏都会多加注意,若是德年班要唱这出便会避开。余大家从未唱过这折子,听闻今日是余大家的戏,她也就来了。

    却是未曾想,竟然是第二出戏竟然是唱的这出。

    更令裴思敏意想不到的是,在折子之中,扮演了近乎于丑角的她在德年班的这出戏里竟然是由余大家唱的。

    “啊,谁知这姐,如此骄横——”

    台上的余大家登场便是一段念白,这说的是她初嫁杨家的日子。也不知这笔者功力怎么如此之高,当真是把那场景真真再现了。

    裴思敏察觉到这念白似乎有些改动。她自从那事之后便沉迷于昆山腔之中,虽然不乐意听这场戏,但也难免会偶尔在别家宴请的时候听上一两折。

    这念白,到好似为着她着想一样。

    隐隐绰绰的抽噎声从她身边传来,裴思敏皱着眉看向自己身边的胡佩玉,只当她是可怜杨绮怀。

    “俺见那世人总迷糊。把那豺狼虎豹亲。”

    台上的女旦水袖一挥,婉转地唱着,缱绻地声音丝丝袅袅飘入裴思敏的耳朵里。她忍不住紧紧地扣住茶碗。

    这唱词却剖白的杨绮怀的心思,这段是唱到她杨绮怀所谓的识破阴谋,看透了她这后母的真面目。

    不仅仅破了那死局,还阴差阳错地找了为好夫君的事情。

    如若不是因为那位交代了这件事情还需要好生筹谋,她必然要将这事情说出去,让杨绮怀这人丢尽脸面。

    可惜,那人的交代她如何敢不遵从,就是被这世人误解,也不能解解恨,当真才是最令她恨的事情啊。

    却听见自己身边的那位胡夫人念念叨叨地说着:“这家夫人当真是可怜,遇上了这样一位女儿。我瞧着不像是这位夫人勾心斗角要坑害这女儿,只怕是这女儿要费尽心思坑害这夫人呐!”

    裴思敏忽然觉得鼻尖微微发酸,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出戏总算是唱了下来,裴思敏按捺不住转头看向那胡夫人道:“夫人可是有空,听夫人所言必然也是个戏痴,倒不如到养生堂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