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这儿有人昏倒了。”
“快快快!不是不是,你们小心点小心点搬!”
“这个是七号房的病人,好像是有点脑震荡…啊呀你们怎么两个人就给他抬起来了,再来个人帮忙托一下他的腰,小心点。”
常远恍恍惚惚的被送回了病房,医生检查了一下,给他输上了葡萄糖。
凉凉的,从瓶子里被输进静脉里,然后再在少年孱弱的身躯里流个遍。
常远的手都僵了,整条胳膊没了知觉。
张口,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前来换药的医生看他醒了之后一脸震惊,赶紧解释:“这是一种应激性障碍,不用担心,失声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常远认命的点点头。
医生仔细的把他打量了一番,问:“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它已经困扰你很久了。”虽然应激性失声的情况见多了,但是这孩子年纪也不大,会有什么难言的心事呢。
常远摇摇头。
“害,其实,如果真的是很难过的话,不如去找个心理医生谈谈…”
常远一瞬间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学两句手语。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孩子比较倔。
“好吧,是我唐突了,该给你一点儿时间静静的。”医生给他接了一杯温水,然后离开了:“到快滴完的时候记得按铃,我过来帮你拔掉。”
“谢谢。”
能说话了。
常远重重的叹了口气。
好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他拿出来一看,是林天齐打来的电话。
“到底怎么了?”
这是接通后林天齐说的第一句话。
常远张口,又没有声音了。
“小远?”
“……”
“哥,你说句话行不行?”对面显然急了。
还说没事,连一句话都不说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
“常远!你说话,说话啊!”
“…啊——”扯着嗓子发出低哑的声音。
“…常远?”
“……”哭都哭不出声音。
林天齐这边难得的心有灵犀:“别哭啊!
常远没想哭,使劲儿咬着嘴唇,把眼泪忍回去了。
都是男生,矫情什么。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字回复林天齐:“应激性失语,一会儿就好了。”
林天齐皱眉:“什么原因?”
常远垂眸,接着打字:“你。”
“我怎么了?”某林姓男子啥都不知道就背了锅。
愿:我可想你了,做梦都想。
林天齐愣了一下,没说话。
常远这不调戏人的吗?
过了半分钟。
愿:老公,怎么不说话了?
“你…”林天齐咽了口唾沫:“是本人吗?”
常远笑:“不是。”
又有声音了。
有点莫名其妙的。
林天齐笑:“想听老公说话老公就给你说,害羞什么?”
常远眨眨眼睛,这次真的是玩脱了。
“嘶…我瓶子里的水下完了。”
赶紧摁床边的警铃。
医生唰的一下就来了:“没事没事不用慌。”
慌的是您吧?
拔针头的时候没留神,给常远手背上划了一下。
“哎呀是我的失误我的错,疼吗?”
“不疼…”
等医生走了再跟林天齐吐槽:“真疼,现在不摁着的话还会冒血。”
“故意让我心疼是不是?”
“嘿~”
小奶音,给人心都萌化了。
“你看你现在,跟个幼稚鬼一样。”
幼稚鬼常远只在你旁边才能幼稚的起来啊…
回了学校还要去跟老师那边沟通,这次打架的事情被压下来了,书记还有导员都没怎么追究,就是让那四个男生支付医药费、写了保证书,扣了几分综合测评分。
某位杨院长给压下来的。
“好好复习吧,我们十号十一号考试,十一号下午放假。”
是杨曙光的原话。
常远一听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
可喜可贺。
工具人小杨仔无奈的看他脸上放晴,也跟着笑了。
常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毋庸置疑的,他并不是一个天真的人。
少年意气什么是不存在的。
结交有用之人、精于算计、步步为营,这才是常远的风格,是他所擅长的。
少年情怀就像那人总穿在身上的白色衣服。
尽管小心翼翼。
却还是保持不了多久。
总会脏的。
他只能尽量脏的再晚一点,脏的不那么狠。
仅此而已。
考试前几天,北京下雪了,下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漂亮。
未名湖上结了一层薄冰,清华园里也是盛荣的雪景。
常远为了接一片雪花淋了一身雪,更可笑的是那片雪花刚落到他手心里就化了。
“傻不傻?”杨曙光把伞递给他。
他接过去,叹气。
“走了,一会儿图书馆抢不到位置了。”
“嗯。”
额,要是是林天齐的话,一定会担心自己感冒着凉的…
常远摇摇头,把这些想法都清除出脑袋。
想什么呢,他又不在,想了也是白想。
此时的林天齐同学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小六立刻精神了:“大嫂,你说会不会是大哥想你了啊?”
林天齐笑:“有可能。”
小六神助攻:“那就给他打个电话呗,促进一下感情。”
“哎,好。”
“……”
接通——
“喂?”常
“哎。”林
“啊…”常
“嗯。”林
我看您俩这不是促进感情,您俩这是交流病情来了。
常远先破功:“干嘛啊?”
“考完第一门了,现在跟着室友在买饭的路上。”
“哎嗨,还有目测二百米。”林天齐给他汇报实时路况。
“嗯。”常远应了一声:“那你多吃点,下午第二场好好考。”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问别人考的如何,总是让人多吃点饭。
林天齐逗他:“吃多了该撑着了。”
常远愣了愣:“你自己知道分寸的…”
“我的分寸啊…其实我还没你清楚呢。”
天哥啥路都敢开。
一边的小六目瞪口呆:我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常远瞬间脸红:“说什么呢…”
“说你老是吃撑。”林天齐笑得很开心。
“额…”小远子表示对他无话可说。
“我记得,咱俩刚在一起的那一天晚上你就吃撑了,还半夜给我打电话,叽里咕噜的说了好多话。”林天齐记性很好,这事儿到现在还没忘。
常远轻咳一声:“那不是心情好嘛…好了好了,你快去吃饭吧,我要回图书馆复习了。”
残忍挂断。
“说那么过分,你就不怕大哥生气?”
“你懂还是我懂,他不会生气的。”
林天齐迈着稳如老狗的步伐去买饭。
小六子直呼内行。
“对了大嫂,那个消灭星星我打过17关了。”买了饭直接打包回寝室,路上小六突然提了这么一句。
林天齐直男疑问:“所以?”
“你不是一直都没有打过嘛。”小六还想着他能秒懂,让自己好好显摆显摆。
没想到这货直接嘲讽:“就这?就这?”
“啊嘞?”
“实不相瞒,我前几天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闲着无聊打了一局,打到了五十一关,十八万多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是为了不学习,啥都能干。
“额…”
您这可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回到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及的。
……
别的都考完了,这里有个傻子还没开始复习英语。
二哥担心的看了看他,好言相劝:“你就看看课本吧,趁这个时候背两下模板句子,争取不挂科啊。”
林天齐眨眨眼:“没事,考验师生情谊的时候到了。”
区区一个期末考试嘛,你怕啥,它就来啥。
但是我不怕,我有一个好办法——挂一科杀一个室友。
室友:???
室友:我们怕了。
于是乎考英语的时候天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毒奶。
这就很奈斯。
九号上午考完,林天齐下午三点的高铁。
“估计晚上六七点就到禹县了。”跟对象先汇报一声。
“好,路上注意安全,带好口罩。”常远不放心的交代他:“尽量别喝水,也别跟陌生人说太多话。”
林天齐乐:“把我当小孩儿呢?”
常远说:“嗯,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孩儿。”
“这可不行,我要是永远都是小孩儿的话,你怎么办?”
“哎?还能怎么办,等你长大呗。”
“……”
你说我永远都是小孩儿,你还要等我长大啊…
常远,你的逻辑多多少少是有点儿问题。
逻辑有问题的常远生活有些不能自理。
“啊???”
这都九号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订票失败了需要重新买,登上购票软件一看,往后一周的票都没了。
这不自己作呢这怪谁。
常远给家里老父亲老母亲打电话:“爸,妈,我今年寒假可能回不去了…”
“为什么啊?”段素霞一下子就急了。
“没订到票…”孩子有些怯生生的回答。
老父亲表示这是个小问题:“我开车去接你。”
儿子果断拒绝:“算了吧,疫情挺严重的,别乱跑了。”
“那你…你也得试试看能不能订一下晚几天的票,不能不回家啊大过年的。”段素霞叹气。
“好…”
常远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丝上扬的弧度。
愿:十二号下午三点半,老地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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