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滚烫的心脏
那道漩涡原本就是一道术式。
此刻，它已经缠上了赵高。
海平面上，原本漩涡出现的位置已经化作了一片安静。
那些倾覆着，即将被席卷掀翻的楼船也已经平稳地漂浮着。
尽管赵高并没有救那群大秦士兵的意思。
但阴差阳错之下，却已经救下了他们。
在天空中的士兵乙和沉船，破浪踏海而来的赵高，还有会自行在海面上移动的漩涡……
眼前所发生的的一切已经彻底超过了众人的想象。
“多谢赵大人救命之恩！”
“赵大人高义！在下感激涕零！”
“如此可怕的漩涡在赵大人的面前，也只不过是被踩在脚下而已！”
“赵大人，小人下辈子愿为您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原以为即将死去的那群大秦士兵再一次侥幸存活了下来，众人开始对着不远处在海面上站着的那名身影赞叹拜服。
赵高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他想去救那艘黑色的潜水艇，可却被一道白色湍流缠绕住了浑身，无法动弹。
明明二者相距也不过只有数百米而已，但便是这种在以往看来极为短暂甚至一瞬的距离，此刻却比咫尺天涯还要遥远千百倍。
赵高决定挣脱这道冰冷的白色湍流。
他的左脚被束缚。
但他还有双手。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时间，他的双手便很快持在了胸前。
这是结印的起势。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纷繁复杂的手印动作便骤然而起。
赵高在结印。
速度转瞬。
术式很快便完成。
于是……
他的身躯开始膨胀。
开始变大。
这便是方才为了抵御黑云中心，海底的暗流与漩涡才开始使用的倍化术式。
此时此刻，赵高再次施展。
想要借此来挣脱那道白色湍流的缠绕。
眼前着赵高的身躯越来越大，那些在楼船上的大秦士兵们也越发惊呼震惊起来。
“赵大人！果然是仙人转世！”
“赵大人威武！如巨灵之神！”
“赵大人当真神仙下凡，这次真的有救了！”
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如神迹一般的变化，众人开始下意识地表露拜服。
或是跪拜，或是呆若木鸡，又或是干脆直接晕死了过去。
按道理说，赵高早就应该挣脱了那道如丝线般缠绕着他的白色湍流。
但事实上并没有。
事情正在往极为不妙的方向发展。
随着赵高体型的倍化，那道白色的湍流竟也在此刻发生变化。
水无常势。
亦无常态。
那道湍流也在以同样的速度变长。
变粗。
甚至变得越发冰冷。
肉眼可见……
那道白色的湍流自脚踝起，开始肆意生长。
就像是白色的蛛丝，迅速捆绑住了赵高的浑身上下，使其的动作越发艰难。
施术之后的赵高俨然成了一头不小心撞向蛛网的猎物。
形势变化得极快。
还没来得及真正施展，赵高却已经被锁死。
所幸的是……
他背后的漩涡已经消失。
想必是将全部的力量尽数化作了蛛网，用来束缚赵高。
争斗仍在继续。
赵高极为不甘心，浑身青筋暴起，意图挣破蛛网。
但士兵乙的这道术式又岂是如此轻易挣脱的？
感受着猎物的力量，湍流化作的蛛网逐渐变本加厉。
云端之上，士兵乙平静站在沉船上，望着海面上的战斗。
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很显然……
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尽管这只是自己一道随手而为的道术罢了。
海平面依旧平静。
没有惊涛骇浪。
但这并不意味着赵高的战斗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越是平静之下，越是隐藏着难以企及想象的巨大危险。
楼船上的那群大秦士兵们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
竟极为默契地噤了声。
噤若寒蝉。
人声消失。
不敢出声，甚至是不敢声援。
赵高的实力在士兵乙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连破除一道术式也极为艰难。
很快……
在众人的注目下，变化再起。
赵高原本庞大的身躯开始急速变小。
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被湍流蛛网所压制束缚之后的不得已。
换而言之，赵高要败了。
成为士兵乙的阶下囚。
随着赵高恢复本体，那道白色的湍流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依旧紧紧地缠绕着他。
战斗的结果已经很明显。
士兵乙自然注意到了这里。
所以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天空中，紧接着便出现在了赵高的身前。
是身前一尺的位置。
便在此时，那道消失的漩涡再一次出现。
出现在士兵乙的脚下。
出现在赵高的身下。
“倍化吗？”
“很像是金禅寺的体术。”
“又很像是墨门的傀儡机关。”
“所以……”
沉默了片刻，士兵乙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艘黑色潜水艇。
“方才你这么着急往那个地方冲过去。”
“是为了救躲在那里的傀儡师吗？”
赵高自然可以说话。
但他没有必要跟士兵乙说话。
所以他没有答话。
然而，士兵乙却丝毫不在意这些。
“冥顽不灵。”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谓道：“我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你无需回答。”
“因为……”
“我会搜魂。”
轰！
话音未落，一道震耳的撞击声骤然惊起。
与这道撞击声音同时而起的还有万千浪潮。
海面上突兀地起了浪。
很快……
白浪化作的水帘便重新落入了海中。
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出现在士兵乙的掌心。
是活着的。
是缓缓跳动的心脏。
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口出现在赵高的胸膛。
血流不止。
混杂着海水。
显而易见……
那是赵高的心脏。
就在刚才，就在一瞬之间，就在士兵乙话音刚落之际，一道无可匹敌的力量便瞬间冲破撕裂了赵高的心口。
滚烫鲜活的心脏被狠狠扯出。
这便是那道震耳撞击声的真正来源。
被扯出心脏的赵高依旧表现得极为沉默。
但他还活着。
因为他的眼神之中……
还有执念。
士兵乙自然并不在意这些。
他左手捏着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捏了一道法印。
漩涡化作的白色湍流开始朝着那颗心脏汇聚而去。
尽管束缚逐渐被解开，但赵高依旧无法动弹。
因为他被踩在士兵乙的脚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