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几个人便都看着严嵩，等着他1锤定音。


    老严嵩对此方略其实还有保留，但毕竟八十岁了，脑子早就不好用了，要让他自己想个办法，已然没有可能。


    这时，


    他深感无奈，长长叹了口气，悠悠道：


    “汉高祖打败项羽，叔孙通和群臣让其称帝，汉高以为不妥，但群臣坚持，汉高也就没有强辞，只说‘众卿以为便，则便’……老夫八十啦，什么都是你们拿主意了，老夫也套用这句话，你们以为便，则便……”


    他颤悠悠站起来，又自提起毛笔，1笔1划写起来。


    几人顿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1下子没了主心骨，严世藩想了1会儿，毅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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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吧！想那么多作甚？如今是个个都在磨刀子，难道咱们就等着人家来宰不成？文华，去吧，干去吧！”


    几人想想也是，反正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根本就无从选择。


    众人当即躬身1拜，各自办事去了。


    ……


    京城，


    张秘宅。


    裕王早已等待多时。


    上午还没出门，张就派人了来报，已经查到了朱墨的线索。他装作若无其事，先去了建极殿枢密台，跟陈以勤商议了1会儿政务，这才微服来到此间。


    尹台见他颇为疲惫，便走到身后给他捶肩，道：


    “殿下放心，那张是十年的锦衣卫了，让既然这么说，就1定没有差错……”


    ≈a！≈a


    嗯嗯，


    裕王最近还是颇为欣慰，所用的这两个人都很能干，尹台这段时候也找到了恭顺侯吴继爵、英国公张溶，死士的事情已经在着手了。这两人，吴继爵有个女儿是自己的侧妃，而张溶的女儿则已经私定为世子的原配。故而，人是1条船上的人，怎么都是绑在1起的。


    两人各自挑选了府中护卫、家丁，又在京营中选了几个将校，都住进了智化寺后庄，人数也已经有7八百了。到时候情形要是不妙，他就带着这批人围住玉熙宫……


    刚想了1会儿，


    张已经匆匆赶来，1进大堂，就凑到裕王耳边，低声道：


    “殿下，找到了，那道士在武当山真武观，道号叫做普清，就是他携养了朱墨。两年前，朱墨跟他1起来京城，普清在朝天观冒充蓝道行的师叔，朱墨才去翰林院打杂……后来，朱墨搞出了青词大案，那普清曾被吴风带进宫1次，说了什么不知道，出宫后，直接就去了真武观……“


    哦……


    裕王想起此前传言，大体已经不差，可见普清很有1点特殊。


    张接道：


    “殿下，微臣以为，普清若非携养了藩王或者皇子，皇上断然不会让他去真武观养老的……”


    尹台也道：


    “对！真武观可称为大明第1观，是成祖也亲建的，普清能去那里养老，必定是对皇家有恩。”


    嗯嗯，


    裕王这下倒是心里落下1块大石——


    那朱墨怎么说都与皇家有关联，这点已经确定无疑了！而皇上那么器重他，什么都由着他来，多半也有继位方面的考虑。这回江南变法出了乱子，皇上的板子打到自己身上，可见朱墨的分量比自己要重多了……


    呼~


    他长长舒了口气，道：


    “张啊，你这趟干的不错……以后看看能不能派人混进真武观，打听出来朱墨到底是藩王世子还是什么？又是哪里来的？”


    张却看了看4周，再次压低声音道：


    “殿下，当年有1件事，微臣倒是还记得1些……十56年前吧，皇上跑了好多东厂的人去安61带，沿着汉水、长江找1个带着孩的老道……那时候微臣也去过，在汉水上下找了4个月，什么线索也无，谁都不敢回京啊。那时候皇上大怒，杀了不少人……”


    ，。


    他说着，眼睛中犹自透着惊慌之色。


    裕王顿时悚然——


    带着孩的老道？


    那就是普清和朱墨？


    皇上那么怒？


    那就是非同1般啊……


    更何况，安6，汉水，那就是楚王的地界啊，皇上就是从那里起来的，由此可见，朱墨多半是皇子？


    他使劲摇了摇头，先抛开这些胡思乱想，心里暂时笃定1条：那朱墨是有可能继位的……


    想到这里，他心情平复1些，对两人淡然道：


    “嗯，很好，张啊，你再去查，崇基，你就跟两位公爷养兵，平时少出去，不要结交人，等候本王的手令就是……”


    读者身


    张是何等人物，见他故作镇定，当即猜到他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凭他的职业本能，几乎1下子就看出来——


    裕王搞不好想杀了朱墨？


    但裕王既然这样说了，两人只好同声遵命。


    ……


    出了张秘宅，


    裕王并未回府，而是去了另1处别馆。


    他照样扮成书生，摇着折扇，低头沿着闹市走，沿途百姓虽然感觉此人气度不凡，却也没有多留意。


    没过多时，


    1座更奢华的宅院已经在望。


    裕王敲了几下铜环，厮通报，转眼间，1个中年书生就急匆匆出来，嘎吱关了门之后，才参拜道：


    “沐朝弼参见太子殿下！”


    裕王温言道：


    “朝弼啊，咱们就不客气了，走，进去谈！”


    沐朝弼跟他关系非同1般，当即也就起来，在前引路，两步进了正堂。


    须知，


    沐朝弼的儿子，娶的就是英国公张溶的长女，而张溶的女儿，已经指定许给了裕王世子朱翊钧，虽说如今世子还，可这层关系已经非同可。说起来，裕王和沐朝弼也带着那么1点亲。加之，沐朝弼1向是支持裕王的，他们那伙靖难失意勋臣，1直就盼着裕王能给他们反正呢。


    这次，


    沐朝弼在云贵废除投献，张居正派了1个名不见经传的4品官过去，朱墨的舍人李贽实际上就主导其事。沐朝弼刚清丈到1半，还没来得及改，裕王就监国了，事情搁置下来。他本身也不是特别想改，但那李贽不依不饶，搞得他十分恼火，干脆进京述职，而来到半路上，又听闻朝廷另有变故，皇上直接干预了裕王的令旨。


    于是，


    沐朝弼也就不急着回去，在京城暗中走访勋臣，相约如何帮助裕王渡过难关。张溶、吴继爵等人，也就时常来到沐朝弼的这所宅院，均感局势已经十分微妙，天两头1碰，都希望裕王要准备好非常之变。


    ≈l说


    今日，


    裕王正好也约好了，要向几个老勋臣讨教应对之策。


    裕王刚进正堂，吴继爵、张溶便上前参拜。裕王今日得知朱墨的身份，心情自是奇差，刚坐定1会儿，便直言道：


    “位，张已经查出了眉目，那朱墨的确跟皇家有关……”


    他巴拉巴拉说了1通，听得人怔在当场。


    尤其是沐朝弼，上半年跟朱墨1起打莽应龙，又在寺中深谈过，对其可谓是又爱又恨，而此刻乍闻朱墨跟皇家有关，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他看来，那朱墨的确是个奇才，脑子里的东西多得很，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招，可偏偏又十分在理，尤其是那番尧舜大道立国之论，这半年来让他无数次彻夜不眠，此时听裕王这么1说，那朱墨不仅跟皇家有关，还真有可能就是皇上在民间的私生子……


    因为，


    他沐朝弼跟别人不同，他早早就看出来，那少年那股子深不可测的城府，跟皇上那是1模1样！


    但沐朝弼已经5十多了，平生从夺取公位，到历经患难，早已深信实力才是唯1的法则，眼下，就算他朱墨千好万好，在裕王面前，在皇位面前，甚至说在靖难失意勋臣面前，如何割舍，都是十分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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