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五楼,看那门微微敞开着。这楼下住着一对老夫妻,最是苛刻难缠,常常为邻里间鸡毛蒜皮的事掰扯上半天。

    那老头好像正等着我回来,见我来了,忙推开门迎出说道,“秦姐……”

    想着还有汗牛充栋不知道多少页的要坐,我忙强撑笑颜迎上去,“大叔,是不是水漏到你家了?”

    见我朝他屋子里不住地探头,他却走出来把门虚掩上,笑嘻嘻地说:“那个高高大大的是你家男人哇?”

    “房东,他是房东……”

    “乱讲,哪有房东那样子的,打电话给你温温柔柔的,真是房东怕要骂人了……”

    “大叔,到底哪里漏了。”我眼睛不住朝六楼看,仿佛透过这些钢筋水泥真能看进去似的。

    “你卫生间水管爆了……”

    水管爆了,还好是干净的自来水,若是下水管出了问题……我稍稍松一口气,吞了吞口水,耐着性子听他啰嗦。

    “他人老爽快,进来脱掉外套撸起袖子就去摸水闸,蹲在地上,裤子从膝盖到裤角都湿了……”

    我从未见过他处理这种问题,印象中这些都有旁人代劳。一个会修水管、擦地的顾同泽,多么神奇。

    “您家有什么损失,我赔您好了。”我想进他屋门看一看,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还说什么赔偿不赔偿的,都是邻居,打湿了点墙皮,你朋友已经处理啦,一点事,不要计较啦。”

    “嗯……”看他的样子,想来顾同泽被敲了不一笔竹杠。

    我也懒得再跟他掰扯,上了楼,见地砖尤湿淋淋,外墙根的墙皮也鼓起不少。

    洗衣机后头一根扯出来的上水管裂开了。我蹲在地上研究了半天,无计可施,看样子只能再换一根了。

    想了想,我还是敲开了对面的门。

    “我去,你真的不需要上班吗?”

    他沉沉地看着我,反而问道,“有事吗?”

    我被他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给搞迷糊了。

    “咳,”我咳嗽一声,“你给楼下赔了多少,我转你。”

    “不用。”他的声音透出些许疲惫。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衣裤,裤腿卷起。遒劲的肌肉,熟悉的疤痕,膝盖上贴着一块浅肤色的膏药。

    在冷水里折腾了半天,想来左腿的旧伤复发。

    “你等我一下。”我转进房间里,从储物柜里摸出两片止痛片,并两块暖宝宝。

    “来。”我将他左臂搭在肩头,帮他挪进屋里。

    一切安顿下来,顾同泽已经靠在沙发上,身上盖上薄毯。

    “给你司机打电话吧。”我说,“让他接你去你常去的那家医院看看。”

    “吭,”顾同泽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雨你怕是不知道吧?我早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面色沉郁,令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顾氏奶业……”

    “一年前我已经辞去了执行总裁的职务,早已经有旁人来代替我。至于股票,还有一些,但是,只是纸面上的财富,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