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回来后,薛炀立马钻进了浴室,把水开到最大,头深深的埋在水里,闭着眼,脑子里像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闪现过白天所见的画面,殡仪馆里垂头的女孩,她如此年轻,却冰冷的躺在那里,一双眼睛像是诉说着什么。饭店老板的眼神,明明被生活洗礼的黯淡无光,却又分明带着几分杀气。薛炀打了个寒颤,往上看,仿佛喷头里流出的是鲜红色的血,薛炀大吼一声,冲出了浴室,光着屁股站在阳光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手机响了。
‘哪位?’
‘薛少,突发情况,盛君颜的尸体被火化了。’电话那头传来了端木雨的声音。
‘什么?糊涂。’薛炀嘶吼了一声,挂了电话,就往局里赶。
可能料到薛炀会来找自己,赵局在办公室里等待多时。
‘局长,盛君颜死因不明,疑点又这么多,为什么不先尸检,却草草把尸体火化了。’薛炀心里极为不解,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关于尸检,我极力向上级请示,上级领导争取了家属的意见,家属认为死后再挨一刀,不吉利,犯忌讳,也是不尊重死者,市里刚刚破例追授盛君颜先生和其爱人余桐女士为天州市卓越贡献奖,再尸检影响也不好。’赵局摇了摇头。
‘言外之意,市里和家属都认为盛君颜是自杀了?或者仅仅是个意外?’薛炀反问。
‘这个我不敢肯定,但利弊关系,我想他们是衡量过的。’
‘利弊?一个人的死牵扯上利弊,这是对生命最无耻的践踏,局长,您不能糊涂啊!’薛炀愤怒到了极点,狠狠的说道。
‘薛炀,你还年轻,入世不深,很多问题除了天真,还有残酷的一面,以后的成长中,你会体会的越来越多。也许你到了某个位置,也是身不由己。’赵局拍了拍薛炀的肩膀。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这几个字深深的扎在薛炀的心里,薛炀是聪明的,赵局的言外之意,薛炀听得出来。
‘赵局长也许您说的对,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理和真相永远存在,我爷爷带我去监狱的第一天就告诉过我,一个人要勇于担当,不畏惧,不放弃。’
‘你是想接着查下去?’
薛炀点了点头。
‘那好,我确实没有看错你,就以你们特案科的名义继续查,不过、、、’赵局长犹豫了一下。
‘局长您放心,我们会做好保密的,不论案子查到什么地步,我和特案科承担由此带来的一切责任。’薛炀的话似乎字字都说到了赵局的心里。
‘现在情况复杂,你以后多加小心,记住,不要意气用事,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是,请局长放心。’薛炀立正,向赵局敬了个礼。
告别了赵局长,薛炀回到特案调查科,还没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端木雨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傻傻的看着薛炀,丁亮看到薛炀回来,冲薛炀打了个口哨,八万更是直接扑了上来。
‘喂!喂!今天这是怎么了?迎亲啊!’隔的很远,薛炀喊了一嗓子。
‘说的没错,迎接的就是你。’一个声音附和了一声,只见从屋里走出了一个人。
‘南师兄?今天师兄这么闲情雅致,什么风给你吹来了。’
‘喜气的东风,借着东风师兄给你带了份大礼。’南竹故作神秘。
‘大礼?什么大礼?不会要把我调到刑侦一队吧。’
‘特案科现在可不比一队差,杀人凶手我给你抓到了,这算不算大礼?’
‘凶手,什么杀人凶手?’薛炀糊涂了。
端木雨和丁亮在旁边咯咯笑出了声。
‘既然是来自首,出来吧!’南竹向屋里使了个眼色。
一个女孩带着手铐,长发垂肩,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含情脉脉的看着薛炀。
看到女孩,薛炀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惊得无语。
‘怎么,不认识啦!robert死亡案,侗音可是头号嫌疑犯,至今咱们局里还有备案,凶手今天来自首了。’南竹边说边打开了侗音手上的手铐。
‘何时提审,你定。’南竹向薛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薛炀此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灵性和朝气,像个木头人一般木讷的站立,走廊里齐刷刷探出了一排头,开始起哄。
‘去去去,大晚上的不回家搂老婆孩,瞎起什么哄,没见过才子佳人么!都他妈滚犊子。’丁亮手一挥,向起哄的人一通训斥。
端木雨将薛炀推进了屋里,南竹拍了拍薛炀的肩膀,说道‘赵局长调我为特别案件调查科的编外人员,负责机动,哦,昨天我已经上岗,事情紧急,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如果人手不够,随时调遣。’。说完南竹向丁亮和端木雨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关了门,都出去了。
侗音嘴角带着微笑,调皮的像个精灵,一只手在薛炀的眼前晃动。
‘喂喂喂!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杀人嫌疑犯么?’
薛炀像是突然缓过了神,长出了一口气。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去美国了么?’
‘我呢!是去了趟美国,一来向导师汇报我的研究情况。二呢!robert的事儿我回去要给他父母一个交代,但玄学的根基在国内更深一些,导师有意让我在国内多做一些研究,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回去了,以后可有的烦你了。’侗音嘿嘿笑出了声。
‘父母都在国内,留下来也好。’薛炀随口说了一句。
‘这就是咱们特案科的待客之道么?连杯水都没有?’侗音故意挑起了理。
‘哦!最近事儿多,忘记了,忘记了,对我有意见可以,但不能算在特案科的头上。’薛炀忙去打水。
‘看得出,盛君颜的案子让你压力不小,也乱了心智。’
‘你,你怎么知道?’薛炀很吃惊。
‘昨天我在殡仪馆做玄学调查,恰巧碰到了南竹,你们赵局长让他去保护盛君颜的尸体,我才知道你正纠结于这个案子。’
原来赵局长为这个案子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工作,薛炀对赵局是满满的敬佩。
‘可惜呀!人都火化了,没有尸检,我们无法确定真正的死因,变成了一个无头无尾的僵案,调查的方向也不明朗了。’薛炀话语间透出了无奈和遗憾。
侗音故作神秘,慢慢的说‘你就这么肯定烧掉的人就是盛君颜?’
‘丧殡都出完了,市领导都去鞠了躬,如果说火化的人不是盛君颜,那就是重大的政治事件了。’薛炀慢条斯理的说道。
‘没想到我和南竹还搞出了一起政治事件,连市领导都被欺骗了,如此说来我这个杀人犯要数罪并罚,报告薛警官,哀家还不想死,我要戴罪立功。’
侗音还是如此的可爱,薛炀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
‘噢,看看这个,我所研究的玄学是人死之前情感对死后状态的影响,及死后是否有灵魂的存在,盛君颜死亡不过七天,按旧历的说法,未至头七,盛君颜死后满脸褶皱、面容狰狞,想必冤情不小。’侗音在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拿给薛炀看。
薛炀似乎并没有在意侗音的解释,紧紧的盯着照片,急切的问道‘照片是哪里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赵局长提前知道了盛君颜要被火化,特意派南竹去现场,条件允许的话马上尸检,结果现场情况混乱,我和南竹只能来了个偷星换月。’
薛炀很是惊讶,说道‘你们调包了盛君颜的尸体?’
‘没错、、、’
侗音警觉的看看四周,小声的说‘盛君颜的尸体就藏在殡仪馆的冷库里,要尽快尸检,免得夜长梦多,如果事情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侗音如此一说,薛炀是既兴奋又怀疑。
‘那真正被火化的是谁?’薛炀问道。
‘事态紧急,这个日后我再好好跟你解释,薛炀,你要快想办法,晚一刻就多了一份风险。’
薛炀紧咬着嘴唇,仰着头一言不发,也许今天事态的反复对薛炀来说太过突然,他一时难以接受,但是他需要果断的作出决定。侗音说的都对,接下来就看薛炀怎么去处理了。
‘我们已经处于被动了,大张旗鼓的去尸检肯定不行,弄不好我们还会犯错误。事情必须仅限于咱们几个人知道。’
‘我和南竹做的天衣无缝,没人能看出破绽。’侗音再次强调了一次。
‘还记得学校时老师没收了手机,咱们是怎么拿回来的么?’薛炀突然问道。
‘刻骨铭心,调虎离山,偷!每次唱苦情戏的都是小女子我。’
‘没错,今儿咱们再来它个调虎离山。’
‘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
‘好,我陪你去。’
侗音话音刚落,薛炀紧紧地盯着侗音,慢慢的说‘今晚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能让你跟我去冒险。’
‘那我非去不可呢?’侗音调皮的向薛炀撒着娇。
‘妞,对不起了,你在这等我们回来。’
只听咔吧一声,薛炀拿出一副手铐,将侗音紧紧的拷在了窗台边,然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薛炀,你个大坏蛋,你给我回来,回来。’侗音使劲锃着手铐,朝薛炀大声的喊。
薛炀大步流星,没有回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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