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艾尔斯拉维的新生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休假日,出乎意料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在宿舍里睡到中午。
难得一个美丽的休假日,怎么可以浪费呢?
在大路上转个弯,穿过一条阴暗的小巷,就会到达一处喧嚣的所在,那是王都最繁华热闹的街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位可爱的小姐,你头发的颜色好特别啊,来陪我们喝一杯吧。”
“不,我……”
“不要害羞啊,美人!过来吧!”
在这个地方,出现这种声音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如果连搭讪对象都没弄清楚就冒失地凑上去,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
“实在看不下去了!”弗雷尔一拳揍上一名男子的脸,同时把浅蓝色头发的“少女”拉到身后,大声说道:“都给我看清楚!这小子是男的!”
不错,被搭讪的正是克莱茵。弗雷尔前天向室友们推荐了这家名为“夏洛蒂”的酒店,说这家酒店小虽小,但酒和餐点都很好,而且价格也不贵,于是四人决定趁着休假日一起来喝酒,只是没想到克莱茵竟会被小混混当成女孩搭讪。
不过话说回来,这少年原本就长得秀气,再加上溜出来喝酒总不好穿着见习骑士制服,他穿的是一身宽松的衣服,身上还挂着叮叮当当的饰物,被当成女孩子也是正常的事。
“男的?!不会吧?”
“居然是男的?可恶……太可恶了!”
受到沉重打击的傻瓜们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克莱茵站在弗雷尔后面,有些不知所措。“弗雷尔,这……?”
“还不是因为你那张脸!可恶,要真是个女孩子还能上演英雄救美,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男人和一群男人打架啊……”弗雷尔不满地唠唠叨叨,话虽如此,手上动作可是一点不含糊。
“可是,真的要打架吗?”天性善良的贵公子仍在犹豫。
“事情因你而起,你想不出手也不行!”酒馆斗殴的气氛似乎让弗雷尔有点热血沸腾,“那边两个,你们别光看着!帮忙!”
“唉,真是没办法啊……”咖啡色头发的美男子夸张地叹了口气,握住了靠在桌边的锤杖。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溜出来喝酒的,伊利加尔依然坚持穿着一身神学生的白袍,带着从不离身的武器。“乌安普,上吧。”他说。
乌安普依言站起来,不过没有一点要出手的表示,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头上不断冒出冷汗。这大个子并不是什么可以指望的战斗力,乌安普是个好人,只不过相当胆小,基本上,能怕的东西都怕。在他第n次被蟑螂老鼠之类吓得四处乱窜之后,大家已经完全确认了他无可救药的无差别恐惧症。
“如果乌安普能够克服恐惧,想必会成为出色可靠的战斗力,不过现在……”教官不止一次地摇头叹气。
尽管如此,对于不熟悉乌安普的人来说,他高大强壮的体格仍然颇具威慑力。因此,敌人们在比较过后,默契地避开大个子,冲向看起来容易对付的伊利加尔。
白袍美男子立刻做出了与他的外表和服饰不相符的举动。
他抡起锤杖对准迎面而来的家伙一记全垒打,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漂亮的一击!”看到这一幕的弗雷尔吹了声口哨,同时抬腿向对手踢过去,如同鞭打般猛烈的一踢稳当地踢中对方的左腿,对手应声摔倒在地上。
正式接受骑士班的格斗训练还没有多久,但平民出身的弗雷尔似乎很习惯酒馆斗殴,他的身手已经足以给这些家伙们上节课了。
和平主义至上的克莱茵在劝说对手无效后,顺手拿起不知哪个客人放在墙边的手杖迎击,以握西洋剑的方式握着,戳中一名男子胃部,对方顿时倒在地上哼哼起来。
“克莱茵小心!”乌安普发觉有人想偷袭克莱茵,情急之下不知从哪儿来了勇气,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从敞开门里扔了出去。
“卫兵!卫兵来了!”
在酒店外头看热闹的人突然大叫了起来。
在主要街道上巡逻的卫兵们大概是察觉到了巷弄里的骚动,正朝这里过来,王都的治安基本还算是不错的,如果让卫兵们逮到,免不了一顿重罚,作为见习骑士和神学生的四人立场可就不妙了。
“卫兵来了,快走!”
斗殴就这样收场,四人匆匆从酒店后门离去,身后传来了喊声:“都给我站住!不许跑!”看来是卫兵追了上来。乌安普一把拉起克莱茵和伊利加尔,在弗雷尔的带领下开始飞奔。
“追上来了!怎么办?”
“交给我!王都我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弗雷尔带着室友们在王都的大街小巷中穿梭,很快甩开了卫兵。幸运的是,学院离得不算远,翻过一堵围墙后,他们就回到了艾尔斯拉维。
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翻墙进入学院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见习骑士班的法兰克·德·塞蒙,也就是入学仪式上差点和弗雷尔吵起来的那个讨厌鬼。这个年轻人是侯爵家的三子,不仅出身高贵,而且成绩优秀,在老师们看来无疑是个好学生,但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使他成为了学生中的不受欢迎人物。
法兰克看到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且把这件事报告了上去,直接后果就是四人一起被关进禁闭室。
艾尔斯拉维的学生们通常习惯把位于地下的禁闭室称为“地牢”。即使如此,被关进去的四个人,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沮丧或者反省之类的情绪。
“嘿,伊利加尔的全垒打真是太漂亮了!”弗雷尔似乎还未从兴奋中平复,兴致勃勃地说道。
“过奖了,你也给那些家伙们好好上了一节拳击课呢。”伊利加尔微笑着。有着深咖啡色头发和茶色眼睛的美男子身上弥漫着常夏之国的优雅和慵懒,就算身处禁闭室,悠然的态度也丝毫没有改变。
“那个……都是因为我……实在对不起了!”浅蓝头发的少年低下头,一脸歉意。
“不关你的事,是那些人主动惹上我们的。”弗雷尔摇头。
“克莱茵你的脸,没事吧?”乌安普问道。
“啊?哦,没事的,谢谢。”克莱茵白皙的脸上有一小块淤青,不过想想他们对手的惨状,这只能算微不足道的损伤。
伊利加尔笑得很狡猾,“克莱茵,如果你要道歉的话,就请我们吃‘四轮马车’的木莓派、覆盆子蛋糕和蜂蜜松饼吧。”
“哇~!伊利加尔你根本是在敲诈啊!”弗雷尔大呼小叫。“四轮马车”是王都最有名的一家点心店,以食物的美味和昂贵而出名。
当事人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不,这是应该的。从这里出去以后我就一定请大家去‘四轮马车’!”
这是克莱茵有生以来首次参与酒馆斗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觉得很高兴。他自出生后便一直在充斥着礼貌和疏离的环境里成长,在那个太大也太空旷的“家”里,每个人对他都冷漠而彬彬有礼,即使感到委屈和难过,也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克莱茵第一次知道原来也有人会这样和他说话,原来也可以像这样生气勃勃地活着。不用在意姓名身份和他人的目光,把所有的规定和礼节抛在脑后,这样的感觉,才更像活在世上着吧。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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