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子卿尘继承后位,弟子隐入江湖,从那时起,游戏才刚刚开始。

    初雪,漫天的雪花漫无目的地飘着,落在那人的黑发上。身后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来贺喜。

    初冬的雪,不大也不长。却是寒的。就像那个人一样,融不化那坚固的冰,刺骨的寒。

    待雪落尽,那人回眸,风华绝代,却带着距离与威压。

    “掌门,所有人都到了。”

    卿尘拂了拂衣袖,用内力把雪烘干,才踱步进去。

    一进门,众人感到无形的威压,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人想跪地臣服。

    虽然迫于威压不敢造次,但各位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忙献礼贺喜。那殷勤的模样让卿尘嗤笑了一声。

    “我的师傅才刚过世,大家就来跟我贺喜,估计他老人家现在气得想从棺材里爬出来。”

    众人一阵尴尬。不是你这么快继承掌门之位,他们会来贺喜吗。咋又成了他们的错啦?

    但看到卿尘不达眼底的笑容,众人头皮发麻。把不满与尴尬收在心里。

    卿尘慵懒的躺在软榻上,看着这一片寂静,心里顿感无聊。

    幸好这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就有一个身着青袍,绣青莲的中年男主开口。

    “凤阁前辈心胸宽广,是不会介意这些的。我们今天来,是真心实意想给卿掌门贺喜,并无他意。”

    卿尘瞄了一眼他的衣袍,道:“青莲教?”

    那人拱了拱手,“青莲教教主欧阳靖见过卿掌门。”

    卿尘眼里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冷意,漫不经心道:“就是掌莲的娘娘腔啊。”

    欧阳靖脸上笑容一僵,他看了卿尘一眼,染上了怒意。但他还是碍于面子没有发作,袖子下的拳头紧握。

    “什么娘娘腔!我们教掌莲控火,好不威风,岂容你随意贬低。”说话那人是欧阳靖的得意门生,林永。他一直受人追捧,心气冲天,听到别人侮辱青莲教,自然沉不住气,怒吼出来。欧阳靖没有阻止,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卿尘微微一笑,目光却冰寒入骨,“我忘了那些莲还有点作用,至少还可以给你们烧火做饭,抱歉。”众人被他盯得脊骨发凉,不敢说话。

    “但我一灵都派掌门,还沦不到一个晚辈来置噱。欧阳教主,你是怎么管教你教弟子的,连基本的礼仪廉耻都不会了吗?”他说这话的语气极淡,但却让人感到了恐怖的威压,克制不住的心颤。

    欧阳靖也被压的呼吸困难,他脸上微变,果断地做出选择,朝林永大声斥责:“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还不快给卿掌门道歉。”林永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地去道歉:“卿掌门,刚才我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人过,原谅我吧。”

    “你的道歉这么没有诚意吗?”卿尘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永。林永心下一惊,求助的目光看向欧阳靖。

    “我们赠予灵都派三箱仙丹,百柄宝剑,给卿掌门陪罪。望卿掌门能原凉林永无心之过。”

    卿尘笑得潇洒:“既然欧阳教主这么有诚意,那我便宽恕了他的罪责。”

    众人:这话咋听着是青莲教求着你放过他。他们现在看卿尘的目光都是心有余悸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欧阳靖脸色非常难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扫他面子,让他想起了从前,他那么卑贱,而他则是那么高高在上,不过,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乖乖地跪下向他求饶,他也是一样的。欧阳靖心里的邪恶份子又被勾出来了呢,卿尘看着他的变化,略有些不屑。好戏,才刚刚开始。

    “本教还有些琐事待处理,先走一步。”欧阳靖丢下这话,就带着众弟子离开。灵都派的长老面面相觑,还是月长老出口挽留。卿尘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在那里演戏,也不阻止。

    欧阳靖看到有人来给他台阶,心中欣喜,但脸上还是黑沉沉的一片。月长老使出三舌不烂之嘴,才把欧阳靖的虚荣心给满足了。“既然月长老这么希望我们留下来,那我们就多呆一会儿。”欧阳靖的鼻孔朝天,傲慢之意毫不掩饰。众人看着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欧阳靖既是如此高傲,不免有点毁三观。

    欧阳靖见众人目光有所变化,才微微收敛,他得意地向卿尘投去一眼,谁知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让欧阳靖心火又上来了。月长老只好又说了些奉承之话,给他顺毛,欧阳靖脸色这才好看些。

    解决完欧阳靖,月长老看着躺在榻上的卿尘,微微有些恼火。凤阁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徒弟,还让他继任掌门之位。他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还没来的及高兴两天,掌门之位就让这黄毛子给抢了,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卿尘,青莲教是真心来给你贺喜的,你又何必这样处处刁难。”他用得是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三言两语就把刚才的事情归究于他处处刁难,还真是个人才。

    “你是?”陌生又冰冷的声音让月长老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认识我?”这话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无关之人,我为什么要认识?”这嘲讽的反问就好比扇月长老的脸一样疼。他气得要死,但还是咬牙切齿地介绍:“我是灵都派的月长老。”那样子,似要把卿尘咬死磨碎。

    卿尘不咸不淡地说:“从今往后,我灵都派没有这一号人了。”月长老整个人呆掉了,这,是把他赶出灵都派了?站在旁边的白鱼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卿尘,师父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其他长老的不满?

    白鱼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立刻有一位长的粗犷的男人站起来,说:“卿掌门就这样把一个长老赶出去了,未免不大合适。”

    卿尘看着他,这是平日了跟月长老关系不错的乔长老。他看着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淡淡的反问着:“怎么?我堂堂一个掌门,连处置一个长老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明明他都没有做什么,可对上他的目光却会让你从心里生出一种畏惧感,乔长老立马怂了。

    其他人在看到乔长老的结局后,原本想求情的也不敢了,就怕卿尘一个不乐意,把他们也赶走了。月长老看灵都派里没人为他说话,又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人。可他们一个个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更没有人来帮他说话。月长老看着平日里跟他热络的人在他有难时都视而不见,心灰意冷。而卿尘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在塌上,好像自己做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一刻,他才知道世事薄凉。

    他走向门口,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正笑意吟吟地走过来,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希望。

    “魔教红菱来了。”众人脸上一变,红衣女子已走进了堂里。卿尘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眼里划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灵都派掌门新上任,我不能来看看。”红菱笑得分外妖娆,再加上美艳的脸蛋,更是魅惑十足,可在场的人都不敢起歪心思。

    这可是魔教红菱,辞绝宗的护法,魔教的头头。传说他医毒双绝,上一秒可以把将死之人就活,下一秒就可以让你毒发身亡。其他的,未知。而辞绝宗宗主就更神秘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只知道,那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众人警惕地看着她,红菱红衣漂扬,媚眼如丝,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媚药。然而,这样的人,既是个。卿尘看着他,心里有点吃味。把这样一个大美女放在身边,他也真是会享受的。明知道他不会做那样的事,卿尘还是不开心。

    白鱼站着他身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低气压。师父这又是怎么了?

    “恭喜卿掌门上任,这是宗主准备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请笑纳。”她的声音酥麻入骨,令人臆想非非。有几个处世不深的弟子,纷纷起了反应。而其他人听到宗主二字,不免有些意外。

    卿尘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白鱼第一次见师父笑得如此高兴,不免有些好奇。还未等他看到,卿尘又把锦盒合上了。

    “不知卿掌门觉得我家宗主送得礼物如何?”

    卿尘听到“我家宗主”这四个字,手一顿,刚才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冰冷的看了红菱一眼,红菱觉得心头一颤,这掌门怎么一个晴天一个阴天的。

    白鱼也是被卿尘所释放的寒气给惊到,一时间,堂里危险气息一触即发。就在众人以为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卿尘淡漠又好听的声音响起。

    “白鱼,去把我的回礼拿来。”

    “啊?”白鱼还有点懵,在接受到卿尘威胁的目光后,立马跑出里堂。红菱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到慵懒地躺在软塌上的人,他的寒气已收,随之而来的是那漫不经心的慵懒。

    不一会,白鱼就跑回来了。他把那檀木盒子交到红菱那里,看着闭眼而息的卿尘,知道他这是不愿继续了。

    “今天的贺喜之程到处为止,各位,请回吧。”白鱼礼貌地下逐客令,红菱第一个离开。后面的人也相继离开了。

    来这一趟,众人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谁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反倒是红菱,还拿了个回礼。不过,这一趟也是值得的。不仅看了一场好戏,还重新认识了青莲教,尤其是欧阳靖。

    这一次,没有人再向以前那样去刻意巴结青莲教,这被人冷落的感觉,让青莲教的人感到了前所未有地屈辱,对卿尘的怨恨,也越发深。而月长老一个人,如同丧家之犬,显得何其可怜。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慕绝,你这是在跟我交换定情信物吗?”卿尘看着掌心泛着柔和光芒的本命玉,轻笑出声。他痴痴地盯着玉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玉放进了怀里。

    辞绝宗。

    慕绝闭眼躺在床上,银发散落在床上,他因闭着眼,掩去了平日里的锋芒,显得那么人畜无害。可即使如此,他身上的王者之气还是让人不敢亵渎。

    “宗主,灵都派掌门送来了回礼。”

    无人回应,红菱静静地捧着檀木盒子等候着。

    半晌,里面才响起一道凉薄磁性的声音。

    “进。”

    红菱脸上浮现一抹欣喜之色,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看着床上那风华绝代的身影,眼里划过一抹痴迷。他把盒子放下,才轻启朱唇。她温声细语,与平时的魅惑酥骨截然不同,更显得大家闺秀,自以为无懈可击。

    “宗主,红菱想跟你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无人回应,红菱心里有些失落,但想到他对谁都这样,就没有那么介意了。

    她把盒子放下,便轻轻地出去了。

    待红菱走后,慕绝睁开了双眼。

    那眼睛没有一丝温度,如一汪冰冷刺骨的深潭。但他的眸子极淡,透着温暖的光,又有着一无所知的单纯,给人置幻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眸子,让人感到无形的威压,好像他把刀子悬在你的喉咙上,令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怖感。外表好像一眼就能看透,里面却是深不可测的黑。

    他伸出一支手,把盒子拿了过来。入手,就能感到玉温柔的光芒,他微微勾了嘴角。虽然只有一瞬,可那笑容就好似冰山融化,让天地都黯然失色。

    这场赌约的前提是,他们两个都不能死。

    这本命玉就代表那人的生命。人在玉在,人亡玉毁。而玉和本人有一种牵引,这种牵引,可以让他找到他。无论何时何地。

    齐国王宫,议事厅。

    欧阳靖跪在正中央,正前方是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他不过二十有余,气宇轩昂,眉目间却透着浓重的戾气。他的齐国的王,齐天。

    “灵都派怎么样了。”齐王坐在龙椅上,淡淡地问道。

    “禀王上,灵都派新掌门很不识抬举,居然甩了我们青莲教的面子。”欧阳靖说这话时都是咬牙切齿的。

    “哦?”齐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居然还有人如此不识好歹。

    “他一开口就把许多门派得罪了,是一个不会处事的鲁莽之辈,而且自视甚高。但有一事很奇怪,辞绝宗的宗主既然派了红菱来给他贺喜送礼,而卿尘居然也回礼了。”

    齐王眼里划过一道暗芒,他嗜血的眸子盯着他,引得欧阳靖头皮发麻。

    “那你知道怎么做吗?”齐王笑眯眯的让欧阳靖更加惊恐。欧阳靖直磕了几个响头,战战兢兢地说:“臣知道怎么做,望王上放心。”

    齐王走出了议事厅,而欧阳靖还埋着头。待齐王走后,偌大的议事厅就只剩下欧阳靖一个人。他阴狠地笑了起来,卿尘,我一定要让你给我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