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人们统统穿着素服,小摊没人吆喝,买东西的人也没有丝毫笑意,就连有名的烟柳之地也沉闷得很。与之前相比,整个京城,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时不时就有人抬头望天,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升高,悲伤逐渐显现出来。
在京城中最宽阔的地皮上,十来个犯人被压上刑场。
负责处决的李大人,看到犯人被套上麻袋,一跛一跛地踏上刑场。灰白的囚服上渗出点点血迹,一看就知道受了刑罚,至于有多严重,只有那些狱卒知道了。
李大人别过脸,不敢再看。
他虽未执刑罚,但有多严重,他清清楚楚。上面的人为了不引起民众暴动,于是让犯人换上新囚服上刑场,掩饰在牢中受的刑罚,可每一换上,就会有血渗出,这一换,便是几十套,为了不误时辰只得作罢。
待犯人们在刑场上跪好,侍卫便上前将头套一个个取下。
头套取下的瞬间,围观的民众愤怒了。
那是一张张怎样的脸啊。脸上处处都是鞭痕、刀痕,有新的有旧的,新的居多,红白色的血肉外翻,有些化脓恶化的趋势,最短的一道疤也足足有一指长……
可那腰,却一个比一个挺得直。最中间的,便是常胜将军——姜延安。
民众哭喊着,连五大三粗的壮汉也红着眼。他们愤怒地喊着:“这可是将军啊!为皇上打下半壁江山的将军啊!”
“你们怎么能这样!是他在外厮杀,换来的和平,他救过无数人的命!”
“老天啊,你怎么如此不公!”
……
父老们,能得你们如此厚爱,姜某,死不足惜!
可惜,姜延安什么都说不出来,早在前一天晚上,他就被割了舌……所有感动,都凝聚在姜延安的眼眶中。
民众一个个想要冲上去,都被一排排的士兵挡住了。他们依旧喊着……
李大人变得焦躁了,若是出了事,怎么和上面的人交代啊。
在这时,姜延安,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士兵们看到了,却无暇阻拦。
姜延安转了个身,重重的跪了下去,膝盖处顿时被血染得鲜红。一瞬间,都安静了,场面像是被静止了。
嘭,嘭,嘭……
姜延安重重地将头撞在地上,声音响遍了四周。最后一下,姜延安的头,没能抬起来……
其余的犯人见了,都哭了。姜延安在牢房里就曾说过,姜家的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然而,这次他们没忍住……“爹!”
“老爷!”
……场面越来越混乱,李大人见快要控制不住,连忙给侩子手使了眼色。侩子手点了点头,拎起大刀,走近,手起刀落,很快,十几个人便无一活口……
民众一个个神情沮丧,眼神空洞地望着那血淋淋的刑场,场上,只有哭喊声,在空地上回荡……
……
马车里,一个老女人正在给被绑住的女子擦眼泪,“看来这场表演很是感人,不然小姐恐怕也不会落泪。”
姜京雨双眼通红地瞪着面前的老女人,牙齿紧咬着缠在她嘴上的布条。
她尝试地挣扎着起来,可体内的药效已经发做,她现在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反抗了。
老女人看到姜京雨痛恨地表情,笑得很是得意,“你就恨吧,你越这样,皇上和主子就越开心。”
姜京雨在听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瞳孔瞬间放大。
白景宸……居然,也有你的参与……
呵,只怪我姜京雨看错了人……
马车一路奔驰,直奔山顶。一会,马车才停下,那老女人对车夫使了个眼神。车夫边拽住江京雨的头发,将她从车上一把扯下来,扔下了山崖。
“你说会死透么?”
“会的。这里,从不会有人来,不出两个时辰,人就死透了。”
“嗯,那好。回去复命吧。”
……
姜京雨躺在崖底,一动也不动,事实上,她根本动不了,这崖极高,摔下来后,她的腿骨已经断了,手臂也受了重伤。
墨发散落在草地,雪白的衣衫被泥土染上层灰,还有一些血迹。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有着许多淤青,整个人,像被蹂躏过的娃娃,毫无生命的躺在那……
姜京雨的面前又出现那一幕惨象,她的父亲,跪在地上,头贴着地,一动不动……她在后面的暗幕里,被人控制着,叫不出,哭不出……
渐渐,姜京雨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了,眼渐渐地闭上了,她感觉一切都好重,好重……
当姜京雨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几个黑衣人从远处奔过来,“是小姐!”
“走!”
……
微弱的阳光透过竹屋,照在姜京雨的脸上。突然的光,是姜京雨狭长的睫毛微闪。良久,姜京雨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竹子做的屋子,一张床,白色的床幔,还有一张桌子,两个椅子。极为简约。
我没死么?
姜京雨尝试着起来,但身上的剧痛让她不得不安分地躺下。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步子极轻,恐是武功高强之人。
姜京雨听到动静,马上闭眼装睡。
一紫衣女子走了进来,浓眉大眼,鼻高唇薄,虽不是倾城之貌,也算是有小家碧玉之姿了。
女子看到姜京雨依旧闭着眼,眉头紧锁,满是哀伤之色。
百殇不是说这时辰该醒了么?怎么京雨还昏睡着?
姜京雨没听到来者有任何多的动作,不由好奇起来。悄悄睁开一只眼,大量着那紫衣女子。看清来者后,激动地喊了出来:“银舞!”
银舞一听,直奔床边,还未说话,眼泪就已经往外涌了,“京雨!京雨你终于醒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姜京雨眉间满是感动,想要伸手帮银舞擦泪,却始终抬不起来,只好无奈地笑笑,“傻丫头,要知道,我的命硬着呢!那群狗贼不死,我怎么能死!”
她不会忘记她爹,她娘,她姜家人死时的惨样,也不会忘记那群所谓皇族的恩将仇报。
“对。你要好好养伤。回头你就和我一起回府,我妹妹快不行了,爹爹还未声张,准备回头你回来顶替我妹妹,好好活下去。也不枉你爹对我们江家的救济。”江银舞揩了一把泪,说道。
“银舞……江家的恩情,我定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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