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快。


    包括王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料到能有这般快。


    显然，国师得到了至尊首肯，一切都按部就班。各地铸造厂犹如雨后春笋，与此同时，小衙门大州府倾巢出动，严密排查嫌疑人等。


    善良而又懦弱的百姓，龟缩起来，有余粮的勒紧腰带算计一日三餐，没余粮的眼巴巴盼着投喂。


    私底下虽有怨言，却没有哪个敢出头声张。


    煽动闹事者，与刺客同罪。


    诛九族连带邻里！


    这等罪名，塞乎天地，横乎四海。


    于是四海升平，春去秋来，时间都忘了轮回。


    期间偶有走投无路之人，被逼无奈身穿砸锅卖铁换来的金丝甲，街头巷尾寻思讨口饭吃。


    清早才出的门，晌午就没了消息。


    众人纷纷感叹：金丝甲，恐怕一件不够……


    国师看到趴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的王子，语气里满满得意：“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王子头也不回：“赚够了？这些钱，足够给你修千百座纯金的陵墓。”


    “你胸无大志！”国师直言不讳地说：“你可知我查出多少他国的细作，潜在咱们身边，伺机而动？你可知我让多少匪患，居于家中不敢再生祸端？你可知如今百姓，只等他一句话，便会感恩戴德，视他为再生父母？”


    王子点头。


    这是事实。


    一旦放出刺客被彻底扑灭的消息，举国欢庆之后，重整旗鼓养活自己便是头等大事，谁还顾得上其他？


    是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安居大业，不愧纳入史册，供万千后世叹为观止到扼腕叹息。


    王子对这种帝王之术嗤之以鼻，烦躁之余决定出去走走。


    竹杖芒鞋，正是春江水暖好时节。


    去看看万里旧山河，当年势不两立的正邪，尚在同张英雄帖？


    走走停停，安安静静。王子踯躅的脚步，丈量着世间人心的长度。


    对于曾经停滞过的时间，我们还是习惯地选择了遗忘，或者是选择了不去想。


    只要还有那么一丝活着的希望，明天远比当下重要，明天需要传宗接代，繁衍生息，为正义，为自由。因此，今天的我们，有了堕落下去的理由，为私欲，为贪婪。


    这个时候的人间清醒，被视为疯癫，须日夜诵读般若波罗蜜心经，超度作祟内心的亡灵。


    天晴了，田垄上又唱起情歌。


    年轻的农人将热血晒在彩虹两端，抚摸稻穗的饱满。


    年少的孩子齐声高呼帝王的诗篇，坚信只要有梦，我也是帝王之颜。


    嗷呜！


    我的王子啊！


    你叫我如何书写？


    你只字不提，是不是因为，谎言即箴言，善良即善变？


    还是因为，看穿了江山更迭频繁，可怜的人是他们习惯可怜，而可恨的人，早已成了惯犯？


    终了了。


    终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