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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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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给别人吧。”明欣淡然道,把盒子推回到甘弈手边。


    “我说送给你,它便是你的。若是你不喜欢,把它丢了便是。”


    屋中一时沉默。


    “时候不早了。”半晌,明欣平静起身:“我去烧饭。”


    她把长发随意一绾,卷起衣袖露出半截玉臂,择菜洗净,生火煮饭,兀自在厨间忙碌。


    甘弈看着那道婀娜身影,眸中光亮渐渐熄灭。


    这段时日两人朝夕相处,她为他洗濯、烧饭,闲下来时,他听她弹琴,看她侍弄院中的花草。


    两人恍如世间最平凡幸福的夫妻一般。


    却原来,


    不过是一场空梦罢了。


    不多时,饭菜上桌。


    几样简单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煮了寿面。”明欣说道:“尝尝看。”


    寿面热气腾腾,汤面上浮着笋片,鲜香扑鼻。


    甘弈轻轻嗤笑一声。


    她从来都有这种哄人的本事,却不肯留半分真心给他。


    “我去拿些果酒来。”


    说罢,甘弈去厨间取酒。


    雨下了许久,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豆大的雨点密密斜斜,打在屋瓦窗棂上,让人心烦意乱。


    甘弈心不在焉地拎起酒壶,无意中瞟见檐下的药箱,他的手顿了一下。


    “今日去来喜坊时阿嬷送的。”


    甘弈把酒壶放到桌上。


    “是不是来喜坊又有孩子病了?”明欣问他。


    “不用担心。他们都精神着呢。”甘弈随手打开酒壶,给她倒满一杯。


    “他们都怕你。”明欣笑着道


    。


    “或许吧。”甘弈心不在焉。


    提起那帮鬼头,方才两人之间的尴尬和不快一扫而空。


    “我还特意做了鱼汤,可惜阿沅没来。”明欣朝窗外看看。


    “雨这么大,她不来也好。”甘弈要给她添酒。


    “我不喝了。”明欣摆摆手:“像是要醉了。”


    “你的酒量怕是比那只田鼠的还要好些。”甘弈不以为意:“果酒也不醉人。”


    明欣平素不怎么喝酒,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喝。凝翠阁里出来的姑娘,没个酒量差的。


    只一两杯……怎么会醉呢?


    兔灯安安静静伏在屋角。


    雨声不绝于耳。


    ……


    只一两杯。


    明欣伏在桌上,肌肤白皙如雪,不见半分酒醉的痕迹。细密睫毛轻轻遮住眼眸,唇瓣嫣红诱人。


    甘弈默默看着,眼神复杂。


    “我扶你去休息。”他把人拢在怀里,浅浅在她唇上亲了下。


    雨滴砸在屋瓦上,噼啪作响,旋即碎成水花,扑簌簌从檐角滚下。


    院里的花木平日享惯了精心侍弄,受不得这般摧折,瑟缩着弯了腰身。花蕊蕴着雨水,歪歪斜斜在雨中摇晃,细嫩的花茎像是随时会被风雨折断。花瓣凋零散落于地,顺着污浊的泥水浮浮沉沉。


    饶是窗外雷雨,亦惊不醒屋中缱绻迷梦。


    “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手掌托起娇俏的脸庞。


    怀中人静默无声。


    甘弈自嘲笑笑,在雪白颈项上落下一吻,随手把裙裳扔到幔帐外。


    水兰色素缎裙裳落在床


    榻旁的春凳上,又蜿蜒滑落于地,沾染上尘埃。


    床幔紧拢,掩去榻上春事。


    倾慕,不甘,所有一切在酣畅淋漓的宣泄中消弭殆尽。


    ……


    翌日。


    雨住云开。


    阳光照进窗棂,耀得人睁不开眼。


    明欣有些茫然。


    昨晚她不过喝了两杯果酒,怎么竟能醉得浑身酸痛,睡到这个时辰。


    甫一起身,被衾从肩上滑落,几处刺目红痕蓦然跃入眼帘。


    她的心猛然一窒。


    “你醒了?”


    甘弈推门进来。


    他显然刚起来没多久,衣裳松松散散穿在身上,慵懒随意。


    “热水都备好了,去洗吧。”


    明欣紧咬住唇瓣,盯着满床狼藉发呆。


    “你昨晚醉了。”甘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床榻上几点落红。


    嫣红色朵朵晕开,沾染了浊色,像是昨夜凋零满地的花瓣。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他坐到床榻边:“我抱你去洗。”


    说罢,想要伸臂去揽她的腰。


    啪——


    他的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


    北郊。


    马车在距离城门不远处停下。


    “侯爷。”晏七跳下车辕,掀开车帘。


    西戎使团众人已经出城,只剩下他和海启升陪侯爷在这里等人。


    “人来了。”海启升朝不远处的树丛瞥一眼。


    晏七眨巴眨巴眼睛。


    来了?


    他怎么没看见?


    江沅扔掉手里的细枝,翻身下树。


    见她过来,霍桐迈步走下马车。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他看向江沅,微微扬起唇角:


    “跟我回去


    吧。”


    江沅摇头,平静道:“我只是来送送你。”


    笑容倏尔凝固,霍桐眸中难掩失望之色。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到霍俞。”


    “你已经找到了。”江沅把“有逃”拿在手里掂了掂,语气轻快:“这把刀我很喜欢。”


    霍桐无奈笑笑。


    的确。


    人,他找到了。霍延想交给“儿子”的东西,他也带到了。


    霍桐犹豫片刻。


    心里如明镜一般,任他再怎么劝,江沅也不会跟他回宁城。


    “你像他。”半晌,他轻笑一声。


    她的样貌像极了俞霜,性子却与霍延如出一辙。


    豪爽干脆,只做自己认定的事情,从不会因为他人的话改变想法。


    江沅亦笑笑。


    她没有问霍桐,方才的话里到底是“她”还是“他”。


    总归她身上流着俞霜和霍延两人的血。


    如今,她已然能坦然面对这件事情。


    江沅收好匕首:“今日就此别过。若是有缘,以后会再见面的。”


    “希望下次见面是在宁城。”霍桐平静道。


    “或许吧。”江沅弯起唇角,心中释然。


    ……


    马车缓缓驶离平津城。


    直到看不见车后的人影,霍桐才缓缓放下车帘。


    “她会回西戎吗?”晏七悄悄朝车厢看一眼,声自言自语。


    “会。”海启升策马走到他旁边。


    晏七吓了一跳。海侍卫来了趟大梁,倒是变得比从前爱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他忍不住问。


    “她不是收下寒月刃了么?”海


    启升道:“那把刀迟早会把她带回来的。”


    晏七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想着再问,海启升已然策马走到前面去了。


    海侍卫是比以前话多,只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马鞭高扬轻落,马车飞快地向宁城方向奔去。


    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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