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美目一凝，就见前方那黑漆漆的一团雾气像是烧开的油一般，迅速翻涌起来。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黑雾就凝成了人形。
钟离二话不说，当即冲了上去，直接开打。
几乎是封无垠话语刚落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化作一道残影，从他身旁略过，和前方的那团还未彻底凝结的鬼物撞在了一起。
封无垠眉眼跳了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便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低低失笑了一声。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若是换了钟离自己，肯定有所顾虑，但此刻封无垠在此压阵，她倒也不怕阵仗太大引了别人来。
翻涌的黑色雾气之中，隐约能看到两道身影穿梭在内。
这是依旧是一个女鬼，不过没有头发，青面獠牙，满脸写满了狰狞。看样子，怕是生前是一位尼姑。钟离没太在意她的身份，反正人鬼殊途，所有鬼物对她来说，全是升级的经验包，自己就算杀尽了，也不曾有半点心里负担，反倒算得上是为民除害了。
钟离招招致命，每一击下去，都能给对方带来伤害。
女鬼惊疑不定，本能的想要逃跑，可是却又不甘，想要找回场子，一时间，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钟离面色不变，看着女鬼即将放大，嗤笑一声。抬手在指尖划出一道伤口，用染血的指尖在虚空勾勒出一道道痕迹，组成一张符隶，悍然拍在了女鬼身上。
女鬼惨叫一声，伤口处瞬间冒着浓浓的青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事到如今，女鬼哪能不明白形势，于是绝了多余的心思，掉头就跑。
“想跑？哪儿那么容易？”钟离好不容易把对方打到残血，此刻若是放跑了，岂不白费了力气。
话语未落，又是一掌落下。
女鬼周身环绕着黑气，浓重的杀意喷薄而出，形状，也更加狰狞，“该死的人类……”
一句狠话还未放出，就见钟离瞳孔骤然变色，神色肃穆，朱唇轻启，从嘴里吐出一串字来。
“瞳术——净魂！”
一道炽热的白光笼罩在女鬼身上，这次，她便是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化作了灰，彻底消散。
钟离见状，身形一顿，也不管其他，直接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闭着眼睛开始炼化。
良久之后，她猛然睁开了双眼。那一双清冷的眸子，显得越发凌厉。
她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封无垠道：“多谢你为我护法。”
“无妨。”
封无垠仍是那一派淡然自得的神态，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他的视线在钟离身上停留了片刻，笑道：“我本想借机锻炼你的技巧，不料，你依旧是这般猛烈的打法。”
钟离脸皮抖了抖，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
即使封无垠说的很委婉，但钟离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嫌弃自己算计能力弱，对敌经验太少。
若是换了以前，有谁敢对她这般说话，不用她亲自动手，就有一大批人自告奋勇的想要为她出头。但如今……钟离却是能听得进去了。
曾经，她贵为上层世界最大家族之一的唯一嫡出子，天赋无人能及，内有至亲宠爱有加，外有迷弟疯狂追随，走哪儿，都是最为耀眼的存在。对上敌人，时常都是以强大无比的修为直接碾压，哪里会想过借力打力、处处算计？
若非这个女鬼不是算很强，自己这般打法，想必是讨不了好的。
钟离抿了抿唇，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你倒是有心了。”
“习惯，最是难改的，时日长了，便不会这样了。”封无垠好心安慰了一句。
钟离抬眼，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问道：“你待我这样好，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封无垠闻言，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愕。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失笑：“你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
听他这话，钟离没有半点伤心，反而长出了一口气，有些雀跃的低声呢喃：“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看见她这样，封无垠觉得自己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你的先祖曾有恩于我，如今你落难，又无亲族长辈在旁，我自是要代他们，照顾好你的。”
封无垠轻咳一声，出言解释。他倒是难得说了这么多字。
钟离脸色一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多出个爹来。”
封无垠笑了，伸手摸了摸的她那柔顺的秀发，像是在捋二哈的毛一样。
钟离警惕的躲开，就见封无垠自然的收手，将手负在了身后。道：“祖父也可以。”
“……滚！”
封无垠笑出了声，眼底都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嘴角的弧度，也越发柔和迷人。
此番一闹，倒也有了好处，起码，两人间，更觉亲近了不少。
封无垠抬头望了望天，缓缓开口：“时间不早了……”
“等等！”
话音未落，便被钟离急促的打断了。钟离双眼半眯了起来，旋即飞身朝着远处而去。
封无垠眉梢往上扬了扬，对于她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丝毫疑惑，倒是唇边的笑意，因此深了些许。
钟离脚尖轻点，落在灰黑色的瓦上，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迅速越过几座低矮的瓦房，利落的翻身落于地面。目光扫视了一翻，一双秀眉便皱在了一起，清冽的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疑惑。
“如何？”
封无垠紧跟着她，见她似要打道回府，这才出声问道。
钟离摇了摇头。“我方才，许是看错了。”不过……真的只是错觉吗？
“既然无事，那便回去吧。”
说罢，封无垠就想充当一次传送阵。钟离连忙叫住他，他适当的给了个眼神，示意钟离说下去。
钟离也不矫情，道：“你难道就没发现什么？”
封无垠笑而不语。
素手一扬，一阵眩晕过后，钟离再次出现在钟府那偏僻破败的偏院之中。
封无垠道：“我说过，你们人间的事，我不插手。除非你有性命之忧，旁的，皆靠你自己。”
“便是如此，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