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为佛，凡心不再。”

    清明雨歇，令长久与花归尘离了玉宇琼楼，去往南国。风微扬，一段故事起……

    姜国仍旧如上古时期那般，江南烟雨，朦胧迷离，诉说的故事也凄婉迷惘。

    安置下来之后，令长久闲着无事就倚着栏杆听楼下说书先生说书。茶房人多却很安静，令长久甚是喜欢。

    说书先生的故事大多都改编自民间故事，故而这些故事十之有九也是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今日所讲，是一百年前姜国长公主伶川的轶事。

    伶川是姜国建国以来第一位将朝野大政揽在自己手里的公主，也是遭人唾弃的一位公主。

    令长久对伶川是如何大逆不道不感兴趣，去对她的情史颇感兴趣。她曾经在琼楼的书上看过，皇家子弟，大多混乱不堪，莫说是旁人了，怕是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藕断丝连，实在难以打理。

    可就是这么一位大权在握的公主，却从未听过有什么不堪的事情，唯一一件，也是世人所不能容忍的。

    伶川从自己弟弟手中夺权后，效仿先朝太后垂帘听政。朝野政事全凭她一人抉择。一人抉择难免会出现纰漏，可偏偏纰漏从未在伶川身上出现过。当年楚卫之争险些祸及姜国，伶川却是保了姜国土地子民不受半点侵害。

    可饶是如此，终究是敌不过男尊女卑。

    姜国的国师也曾说过，若伶川为男儿，怕是要君临天下，只可惜，偏是个女儿身。

    姜国国主简旭却实实在在是个昏庸无能的主儿，朝堂上的事，他几乎不会去过问，伶川大权在握后，他更是懒得连早朝都不去了。

    伶川垂帘听政，却从未想过越过那道幔帘，走向皇位。

    那年烟雨迷蒙，伶川二十三岁生日，简旭请了法师来为伶川祈福。

    请的是晏华山的暮山法师。

    伶川第一次见暮山的时候，是在祈福宴会上。

    “和尚，本公主问你，本公主当权，你可有何不满？”伶川说话时，已是半醉半醒。

    暮山犹豫了一会儿，道：“公主醉了。”

    伶川似是生气，蹙着眉头，提高了声线，道：“答非所问，法师是装傻充愣不成！”

    “公主醉了。”暮山似乎只会说这么一句话。自始至终，都未曾回答伶川的话。

    伶川拎着酒壶，当着暮山的面，又是畅饮一番，嘴角都溢出清冽的酒水。

    暮山缓缓合上眼眸，默念经文。

    “法师不是为本公主祈福吗？怎么…一眼都不敢看本公主？”伶川说这话时确是有些嘲讽的意味。

    姜国国师算过，伶川活不过二十五岁。简旭昏庸不假，却对自己同父同母的姐姐关怀备至，每年都会请法师来为伶川祈福。民间都说，一个傻皇帝养一个恶公主。

    暮山轻放下念珠，起身，目若秋水，不生波澜。

    “祈福仪式已毕，僧告辞。”

    伶川确实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宫人扶着伶川回寝殿休息，一路上，都觉得那日烟雨格外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