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晚霞绚丽而艳红,如同黄土里或深或浅的大片大片血迹,无从遮掩——阳关此时已经是人间地狱。
胡人一入关,最先做的是杀人,青壮一个不留,而年轻的女人们则被关在一个大院子里,那曾经是阳关中最大富户的院子,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而现在,每天那院子里都会抬出衣不掩体甚至全裸的青紫尸体,命一些老弱汉人奴隶,用大车将这些尸体丢弃到野外,任由野狗吞食。
有一次,一老者不忍,试图挖一个大坑,好歹将人埋入土里,结果随同监视的胡人等的不耐,直接一鞭子过去,那一次连那个老者都没能回来。
……
“消息可靠?”
院子里,屠鲁巴一脚踢开正在奉酒的老者,手上还提溜着一只金子做的壶,大脸上满是兴奋。让他兴奋的不是耀眼的金子、珠宝,娇嫩的女人,而是一个消息。
姜义带了玉门关内所有骑兵出关。
“真是要去突袭王庭?”真是胆大包天!
“真的。”
“哼!不过这确实像是姜义会做的事情。”屠鲁巴砸吧了嘴。露出一口黄牙。
想用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真要让他突袭了王庭,那他就不得不回援了!哼,想让他吐出倒嘴的肥肉?做梦!
“探子也亲眼看到姜家那家伙确实带着所有骑兵出去了。”他的手下也搓着双手,高兴的。
“玉门关现在谁守着?”
“据说是京城来的一位姓程的官员,所有步兵都在。”
“只要那姓姜不在……”那就算是空虚的。屠鲁巴高兴得将手上的金壶砸在地上,大吼了两嗓子。
一直以来着姓姜的才是胡人的心腹大患,至于其他人……作为胡人第一勇士的的屠鲁巴根本不放在心上。
“听说玉门关可比阳关富多了。”一旁,另一个粗壮的胡人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
“那是自然,商队都是从玉门关走的,这油水大大的,不然那姓姜的哪有钱养兵。”有人大力的点点头。
“不错,这肥肉必须去吞了。”屠鲁巴抚掌大笑的。
“准备!出兵玉门关。去杀更多的汉人,去拿更多的财宝,去占有更多的汉人女人。”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西胡的先锋队。他们已经被东胡的人抢了先,阳关大把的财富、女人都被东胡的人独占了,这一次可不能再落人后,怎么着也得去啃一大块肉下来。
我~是~可~爱~的~分~隔~线
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天空里就星星落落的飘起雪粒来。
程默沉着一张锅底脸,无声无息的托着一只白鸽,从鸽子的腿上的信筒里抽出一张纸条出来,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但转眼又恢复了锅底状的脸色,随手将纸卷都丢进火盆烧了、
“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他大步走向城防,边走边问厮打扮的王卿云。
“足够三天的量。”王卿云笃定的。
“够了。”顿了一顿,程默停下脚步,特意叮嘱的,“安全起见,最近都紧跟在我身边。”
“好。”王卿云毫不犹豫的点头。
“大人,关外出现敌军。”有兵丁飞奔来报。
“准备迎敌。”程默扬起嘴角,大步走上城楼。
城楼上寒风凛冽,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程默平静的看着远处的胡人骑兵,手一挥。
立刻有一队兵丁们忙碌起来,将一架架的型投石机运上城头,十步一架,罗列整齐。
而弓弩手们也准备就绪的。
咦!弓弩手就位是正确的,可这投石机不是用在攻城战里的么?这时候运上城头是做什么?丢石头砸人?那还不如弓箭手。有人疑惑的,可还没等他上前一步询问就被人掀翻在地。
……
……
“看前面就是玉门关,有更多的财富,更多的女人!英勇的男儿们,拿起你们的弓箭、拿起你们的大刀,你们想要的,就在前面,抢!”屠巴鲁扬起手上的狼牙棒,满脸狰狞,指向前方。
踢嗒踢嗒,顿时马蹄震天。
胡人们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大声叫嚣着开始冲关。
……
程默面不改色看着胡人发动冲击,只手一挥,示意弓箭手准备。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马蹄声越来越近,甚至连胡人脸上的狰狞也看得见了,弓箭手们也都沉住气的。
忽的,胡人当先一骑,马前失蹄,原来离城墙一百五十步的地方被挖了一条沟,虽然急切间不够深也不够宽,但一时不察之下,也能让人马儿失蹄,跌落马下。
那胡人虽也被摔下了马,但伸手了得,咒骂着翻身徒步爬出坑内。
沟渠也只跌落了几骑,其余胡人毫不犹豫的打马加鞭,好让马儿纵身跃过。
“放箭!”程默面容冷静,此时才手一挥。
嗖嗖嗖!
一轮利箭出去,第一批弓箭手连发三箭后,立刻退下,第二批弓箭手立刻接上,又嗖嗖嗖第二轮射出,如此轮番三次,弓箭手们分工合作,有的射人,有的射马……
顿时前方有些混乱的,有胡人人跌落马下,被后面冲上来的马匹践踏的;有胡人中箭,但不管不顾继续驱马上前冲的。
箭雨继续下,胡人的进攻已经被打退了两波,甚至有一次,已经有胡人搭好了木梯,差点冲上墙头,好在被弓箭手一箭射穿咽喉,重重跌落了下去。
激战从天蒙蒙亮一直到太阳高高挂。
援军没有来,但是敌军却又出现一支——正是之前没有查到踪迹的西胡先锋队伍。
屠鲁巴有些不悦的眯起双眼,到嘴的肥肉要分一半给别人了?
“加强进攻!”他大吼一声。
号角声大响,又一波进攻开始。
“屠鲁巴,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随着狂野大笑声,西胡的领队野先也命人上前加入进攻队伍的。
“多谢!”屠鲁巴收敛起情绪,只大笑的。“野先,肉肥啊,把你也引来了啊!”
“哈哈,都是兄弟嘛,应该的。”野先大笑的。
“打个赌?”屠鲁巴道。
“赌什么?”野先问。
“日落之前,谁杀的汉人多,第一天劫掠到的财宝就都归谁。”屠鲁巴双眉一竖道。
“这我喜欢。”野先说着双腿一夹胯下的烈马,挥舞着手上的大砍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杀人劫掠这种事,他可不落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