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不……”


    九姨娘吭哧半天，也没说出口，展廿四见状便笑笑，将她搂入怀里，安慰道：


    “放心，我是有法子的，不过得你配合一下。”


    “什么法子？”


    “之前宝钗不是误以为我是军中将领嘛，咱们在这基础上给改一改。”


    “你便跟宝钗说，我其实是锦衣缇骑，身上是带有秘密任务的。”


    “薛家因为一直是太上的钱袋子，又总不肯倒向今上，所以今上对薛家非常不满。”


    “本来是想要把薛家抄家灭族的，但是碍于太上还在，不方便动手。”


    “但只要太上一去，薛家自然便满门尽灭，家产全部抄没，用来填补太上留下的亏空。”


    大庆朝也是有锦衣缇骑的，不过碍于满朝文武的排斥，向来都比较隐蔽低调，但其赫赫凶威，可半点都不比锦衣卫差，在民间的风评尤其恶劣。


    九姨娘听了便吓了一跳，神色慌张叫道：


    “这可如何是好？”


    见她如此，展廿四便乐不可支的道：


    “我这是瞎编的，我就是一土匪，哪里是什么锦衣缇骑？”


    “你怎么还真信了？”


    九姨娘冷静了一下，才长出一口气，拍着粮仓惊魂未定般道：


    “老爷这既有士绅身份，又有山寨精锐士卒的，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展廿四哈哈大笑起来，伸臂将九姨娘搂在怀里，以指挑她下巴，让她将头仰起，低头跟她香了一个，笑着道：


    “就是要像，才好唬住你的宝贝女儿。”


    “你便跟她说，今上不但对薛家不满，对四王八公都不满，所以便派老爷我潜入四王八公阵营之中，行那李代桃僵之事，篡夺了他们的家族权柄，让各家的立场扭转，转投今上。”


    “老爷我便选择了薛家做筏子，才有了如今之事。”


    “现在老爷打算利用薛家的名头，假做姻亲一并入京，先从宁荣二府开始，逐步蚕食。”


    “薛家务必要予以配合及掩护，否则一旦走漏消息，老爷坏了任务便罢了，只怕你薛家满门性命不保。”


    “伱觉得，这个借口，能否让宝钗相信。”


    九姨娘听了之后，反倒犹豫起来，吃吃道：


    “老爷这些事儿都是在哪里听来的，妾身怎地没有半点消息？”


    “那四王八公乃是国朝顶级权贵，身份如何煊赫，前些时日家兄便是走的宁国府的门路，才出任九省统制的，哪里有半点衰落的样子？”


    “老爷这话一听就像是假的啊？”


    展廿四便冷笑起来，解释道：


    “这官场上都是跟红顶白之辈，若各家权贵有了衰落的迹象，自然便大把的人去落井下石，还用得着今上派人过去暗中捣鬼吗？”


    “哦哦，原来这也是假的，用来哄骗宝钗的，妾身懂了。”九姨娘恍然大悟。


    展廿四看了九姨娘一眼，也放弃了跟一个愚妇解释这些问题，只道：


    “……你便只当是假的吧！”


    “反正宝钗也没地方去验证这些事情的真伪，只需要她相信这些话就是了。”


    当即展廿四便把众女都叫来，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九姨娘自去哄骗宝钗。


    展廿四还担心九姨娘太过老实，会被宝钗看出来，但事实证明，女人天生就会演戏。


    九姨娘跑到宝钗这边，把情况噼里啪啦这么一说，然后劝说道：


    “展大人说了，那四王八公站错了队，在义忠亲王败亡之后，便已经注定死路一条了。”


    “不过今上碍于太上还健在，不方便动他们，所以才让他们苟延残喘至今。”


    “若是他们识趣，便乖乖的背弃太上，转投今上，还能保住身家性命。”


    “若是不醒目，还以为自家的爵位能够如当年一般万用万灵，那等太上大行之日，便是他们抄家灭族之时。”


    “咱们薛家原本也是在抄家名单之上，但展大人看在蟠儿的份上，给咱们薛家一個机会，让咱们戴罪立功。”


    “如今展大人已经伪装好了身份，乃是河北的士绅，只是需要咱们薛家姻亲的关系，去和那宁荣两府打交道。”


    宝钗听了之后，眉头紧锁，总感觉似乎好像哪里有些问题，但仔细回想之前的一些细节，发现都对得上。


    与薛姨妈平素不管事务不同，薛宝钗对于薛家如今外强中干的情况，却是很清楚的，也知道这些亏空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家族长辈，都说这是太上造成的亏空，而且是多年的亏空，向来都是如此，不会出事情，她便也只能这么相信。


    但是如今听这么一说，便不由得悚然而惊，后怕不已。


    仔细想想，她如今为何要入宫？


    还不是为了让家族保住皇商的位置吗？


    若家族没有出问题，何必让她一个女子去入宫参选？


    只怕家族之中问题的严重程度，已经远非那些族中长辈所说的那般简单了！


    而且这些话语涉及到太上、今上、义忠亲王、四王八公、锦衣缇骑……这一系列的大人物，可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甚至连想一想都会歪曲出十万八千里。


    就像那农夫，只会想到皇帝用金饭碗吃饭，皇后用金扁担干活一样。


    这些话语，绝对不是自家娘亲能够知道的，也不是红叶那种贼婆子可以编造出来的。


    这年头的人，往往信息获取渠道简单稀少，很多得来的消息还往往都是道听途说，没准多半还是错误的。


    若这展大人不是真的锦衣缇骑，断然不可能知道朝廷里面那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


    想到这里，宝钗心中已然信了这展大人的身份，至于那什么看在哥哥的份上给薛家个机会之类的说辞，不过便是些空口人情罢了，只怕这位朝廷鹰犬早就盯上了薛家。


    “娘，既然这展大人其实是朝廷里面的人，咱们也反抗不得，那您答应帮忙就是，还来找女儿说什么？”


    薛姨妈便期期艾艾地道：


    “这个姻亲，总得有个由来，薛家平素来往的亲戚，宁荣两府也都知道，怎么瞒得过去？”


    “所以……所以展大人的意思，便是用你未婚夫的身份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