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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五十六章:当堂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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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岂不又是一个贾司马了?”


    乾德皇帝也从贾琮上书,知道他也是一个会办事的!


    大楚这家公司,他是老板,当然需要办事的员工。


    此时乾德皇帝有些举棋不定了:“董安掴如何?”


    “……”


    黄淮沉吟,他本来想说:“不党同乡”,因为董安掴是浙江人。


    但是不入任何一个文社,这四个字可谓大实话!


    然而,实话未必有用处。


    黄淮瞬间改口:“微臣有罪,赵北斗可用。”


    乾德皇帝盯了他半晌,黄淮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由于他引荐董安掴,董安掴被连累到廷对!


    黄淮便聪明地引咎自责,再说赵北斗。


    赵北斗是董安掴、龚鼎祠的老师!


    算是重新推荐,弥补过错。


    这里面又有一层时机的变化豫王巡视河南。


    贾琮的工部水泥、治河策划已经有了点成效!


    豫王也聪明地每每上奏折,说思念父皇。


    隐晦倾诉在中原的状况之苦。


    天子也是人,为尽快运转大运河这条南北经济命脉。


    连连下旨鼓励豫王,对此贾琮是功不可没的。


    距离他较远座位的汪应沅,这个时候没有人看到!


    他用右手摸了摸左手袖子里面的一封匿名信。


    与此同时。


    张分易听出黄淮的话了,颇为不满。


    向丌诗轩使了个眼色。


    “贾修撰不仅有结党之嫌,且结交近侍与司礼监


    当时众目睽睽,满城皆知贾修撰入了戴公公文会!”


    丌诗轩信心满满,有张阁老支持,他底气更足了。


    戴权心里大恨。


    杨川却是想笑,来了!


    这个草包果然来了。


    乾德皇帝面无表情:“贾琮你如实说来!”


    “皇上,微臣听闻丌编修说方无悔有冤情!


    而今朱卷在礼部,是否能调阅?”


    贾琮脑海灵光一闪。


    戴权面色一急,黄淮道:“与上榜朱卷不同。


    落卷的在库存,尚未找来。”


    还有时间,戴权寻思。


    “陛下,当今诗社文会遍布南北。


    微臣之兰陵盟,盟规明确,尽己所能。


    为生民,为功业。


    为生民则使流民安定,可做捐资之事。


    为功业则提携教导后辈,以助国家元气。


    倘使微臣结党,那江左盟如何说来?”


    贾琮不声不响地给了丌诗轩致命一击。


    丌诗轩还在发愣,不知如何应答!


    乾德帝业已听明,如果贾斯文的“党护”成立!


    那么。


    丌诗轩也是在“党护”方无悔。


    殿试上榜与否,可是皇帝亲自做决定的。


    “结交近侍,微臣更不敢担负,本朝的惯例!


    内官(太监)出宫也与祖制不合。


    然一事若成惯例《易经》有云,穷则通、通则变、变则久。


    戴公公与微臣礼节宴会往来,诚如世交走动。


    若仅此便是结党,那今春上元,贾给事、丌编修便居家寸步不离?


    不拜同僚了么?”


    贾琮看似平平无奇的三次反击,却直击要害!


    丌诗轩脸色变换,不知如何应答。


    乾德皇帝却是不信戴权会蒙蔽他的!


    眼见丌诗轩举止无措,心下就对他不快。


    贾琮看似平平无奇的几次回答,却慢慢挽回了劣势。


    这个翰林编修丌诗轩,不过是张分宜的一杆枪而已!


    眼见无效。


    张分易立马丢弃:“丌编修对答不周,乃虚拟风闻之词。


    陛下龙体为重、主忧臣辱,还请陛下回暖阁歇息。”


    “嗯。”


    乾德皇帝微微点头,他脖颈已经出汗了。


    随堂太监喊了起驾!


    乾德皇帝回大明宫西暖阁歇息,群臣回各自值房歇息。


    廷对还没有完。


    但是除了两位辅臣,没人知道黄淮那短精悍的两句话。


    在场也没人知道,回暖阁之后,戴权会做什么动作!


    毕竟在宫里面,太监先天占有优势。


    丌诗轩很耿直,这种耿直今人难以理解。


    就比如大明的皇帝讲官文震孟,公共场合就对太监鄙夷。


    结果成了大明在位最短的辅臣,文震孟可是皇帝讲官呢!


    却也不是太监的对手。


    以现代人来看。


    他们就像蠢货一样,不知道变通。


    然而现实就有这种人。


    这一局贾琮已经胜了!


    但是贾斯文并不知黄淮那番话的作用。


    还以为待会贾琮必败无疑。


    汪应沅也隐藏了手段。


    九卿各怀心思,接下来的场面,似乎更会激烈。


    但是比这更激烈的。


    同一时间贾琏、王熙凤夫妻俩的开撕,也不亚于这场步步惊心的廷对。


    日过中天。


    仁华殿的影子渐渐向东斜,越来越长!


    殿前丹陛左右的石雕仙鹤、日晷等的影子也拉得细长。


    丹陛下面的人影在移动,没人显得慌乱。


    落后于众人之中的贾琮摸摸脊背,发现内里的中衣早湿了一半。


    他呼出一口浊气,看来他还缺少磨练。


    贾斯文、丌诗轩冷冷瞅他一眼。


    既不招呼作揖,也没好脸色谈话。


    冷哼一声地与他擦肩而过。


    六部与大理寺、都察院、通政司的堂官,并称九卿!


    因古人崇古。


    吏部尚书称冢宰、户部尚书称司徒、兵部尚书称司马(或者本兵)。


    刑部尚书称司寇、工部尚书称司空、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称总宪。


    此刻的大司马、本兵贾雨村也对贾琮视而不见!


    按理贾雨村由林如海写推荐信、贾政做中介、王子腾保本。


    他应该与四大家族之中的贾琮亲近才是。


    再不济也问候一声。


    然而。


    贾雨村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正与其他的部长谈论而出。


    贾雨村直鼻权腮、身材雄伟,大有曹操之象。


    辅臣汪应沅为着避嫌,仅仅是一个微笑而过。


    九卿之中率先对贾琮说话的是户部尚书毕忠。


    那个山子野也想来的,犹豫一会儿又走上回衙门的路,孤身一人!


    光景与贾琮一般可怜惨淡,这个大司空是工匠出身的。


    大家都不和他交谈、并肩,仿佛那样很掉价似的。


    “贾修撰还回翰林院吗?不如到殿外的朝房等候。”


    毕仲邀请道:“十三个入选人员,都在那儿也好做个伴。”


    不动声色地便缓解了贾琮的尴尬,回翰林院那里。


    要面对刚才争锋相对,明争暗斗的两个人!


    贾琮瞧瞧殿前东侧的一排房屋,沉吟道。


    “也好,多谢大司徒盛情。”


    贾琮退后一步,让他先行,毕仲边走边道。


    “是我该替家乡人感念于你,中原遭受偌大水患!


    本官若不出力,这辈子都无颜回家。”


    “可这样真的误事啊!”


    “老夫想,有戴公公相助,不会有大碍。


    近有自诩清流正直的人,不畏权奸。


    权和奸,又岂是一个字能说清的,南方人多有舆论!


    我们中原的楚人、洛人,包括齐、晋。


    倒不全是如此,能坚守本心便好。”


    又有几人能永远坚守本心的。


    但凡怀有大志的人,入了科场也渐渐变了味道!


    贾琮暗自摇摇头,进入东侧的朝房木屋。


    那十几个人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看着他窃窃私语。


    名为朝房。


    实则这排房屋是进内阁回事的官员,等候用的!


    门外有警示牌。


    屋内陈设一律简陋,仅仅是桌子、板凳、茶杯而已。


    董安掴也避嫌地和贾琮分开。


    一下子贾琮好像就是一个瘟神一般!


    人见人避!


    唯独龚鼎祠有风范,回头对倒茶的书吏道。


    “贾修撰廷对半天,且是少年新进。


    怎么不给他倒?”


    “人走茶凉,龚编修没听说过么?”


    那内阁书吏提茶壶出门走了,能听见抱怨声。


    “要喝自己去倒!”


    眼下连一个书吏都以为自己没救了么?


    贾琮心里冷哼一声,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早晚有你们巴结我的时候。


    “无需介怀,一个胥吏而已。”


    龚鼎祠亲自起身给贾琮倒了一杯,这茶是充门面、装样子的。


    贾琮接过喝了两口,品鉴出来并非什么名茶!


    不过市面上一两银子八十斤的普通茶叶。


    他笑笑,没说什么。


    “贾司马不为你力争一句?”


    龚鼎祠也在会推名单之中,包括戴凤祥也是。


    戴凤祥想了想,并未过来,独自在角落坐着!


    基本上九卿都认为这些少年希望不大。


    “要说这几年升官最快,非贾司马湖州莫属。


    且是从外任选拔上来的,颇受重用。”


    龚鼎祠道:“加把劲。”


    “我尽力而为。”


    贾琮低声道:“这个当口,谁又能说得清!


    明哲保身总是对的,换做你我。


    此时还会站出来为金陵四家摇旗呐喊吗?


    他巴不得撇清关系,不受牵累。”


    “几年前贾雨村外任的时候,为了讨好金陵四家。


    不惜乱判人命案子,当年为了我父亲也巧取豪夺别人的古玩扇子!


    可是从去年开始,过年过节就不见拜帖了。


    为人奸滑如此。”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龚鼎祠咂咂嘴:“目今廷对一事,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人人都说你危矣,是福也是祸!


    这个时候,才能明辨真正的朋敌。”


    ~~~~~


    “皇上吃过了?歇下了吗?”


    司礼监值房,戴权稍显急躁。


    “御膳房送的饭菜,才动了两口。


    主子爷愈发疲累,就睡着了。


    儿子也不敢进去回话,只叫当值的奴才守着。”


    刘知远站立,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


    “儿子联络了礼部的人,已经取来丙子科殿试的方无悔的卷宗。”


    “办得好。”


    戴权冷笑着坐下,接过来揉成一团。


    看也不看便撕碎了,丢进纸篓里面,背过手道。


    “主上没那个闲心与时间去看的,三法司都有咱们的人!


    到时候叫大理寺卿保贾琮,咱家到皇上跟前一哭。


    这些软骨头的王八蛋,敢讥讽咱家。


    谁都别想讨了好去!”


    ——————


    “两位太太,我不出门办事久了。


    这个胡郎中并不认识,我一个妇道人家。


    哪里知道这些人?”


    王熙凤一连否认,却有一丝急色。


    捏住手帕的两只手,越来越紧。


    平儿摸了摸红肿的左脸颊,出去打起了帘子!


    方便主子们看到跪下来的胡庸医。


    这个胡庸医约莫四十左右,细的眼睛!


    双手向后被绑起来,兴儿、昭儿按住他跪下。


    胡庸医奄奄一息,胡子干燥。


    似乎几天没吃饭睡觉似的,歪着帽子。


    贾琏来到门槛边,加大声音,一脚把胡庸医踢倒。


    “说!谁指使你的?!”


    “是贵府上一个叫庆儿的。”


    胡庸医心知必死无疑,只求一个痛快。


    不想到衙门受刑。


    “太太”


    王熙凤脸色一变,才要出口。


    便被贾琏打断:“带庆儿!”


    厮庆儿磕头如捣蒜,避开王熙凤杀人般的眼神。


    “方子在胡郎中手上是是琏二奶奶吩咐的


    平日是善姐伺候艳红姨奶奶,她知道得多”


    “带善姐!”


    贾琏恶狠狠之中,又有一丝得意,看了眼面色泛白的妻子。


    不管秋桐、艳红,玩过之后,他并不留多少情!


    包括多姑娘、鲍二家的也差不多。


    但是他为人还有底线,当初也不想鲍二家的去死。


    无奈鲍二家的害怕王熙凤,上吊死了。


    死后王熙凤色厉内荏,贾琏还给了钱了事。


    然而到这一步。


    其一他和正妻再无感情可言,其二艳红怀的是男胎!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哥儿,却被王熙凤算计掉!


    这是他最恨的。


    古时的宗族大忌,就是一切为繁衍子嗣考虑。


    妨碍宗族子嗣的罪名一旦落实,休掉她也就名正言顺。


    那善姐是王熙凤安插在艳红身边伺候的丫头。


    秋桐因为仗着自己是大老爷赏赐的,不是一般家生丫头可比!


    平日里就目中无人,比较嚣张!


    艳红却寡言少语一些,王熙凤更容易整治她。


    “饶命!琏二爷饶命,饶了奴才吧”


    善姐不过是十几的丫头,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大哭大喊地求饶,跪在里间的门外边。


    邢夫人、王夫人俱看着不说话。


    王熙凤的丹凤三角眼怒目圆睁,一眨不眨的眼皮撑开。


    一动不动的瞳孔似乎要凸出来一样,阴狠毒辣地盯着善姐。


    她还是预料得迟了一步。


    没想到贾琏为此不遗余力,彻底的撕破脸皮。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她往日的威风手段!


    一般下人,都恐惧她的。


    果不其然,善姐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以为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说呢,王熙凤不会让她好过。


    不说呢,琏二爷又逼她,同样不会好过。


    “哇”


    善姐嚎啕大哭。


    “好好回话!”


    贾琏淡淡道:“你说了实话,我还能保你一命!


    你到底不是主凶,不然就把你卖到北清河厂的土娼集中地。


    日日夜夜不得安生!你可想仔细了!”


    “说,我说”


    善姐热泪滚滚,脸煞白:“是琏二奶奶吩咐我这么做的。


    不给头油、不给胭脂,绫罗绸缎要挑旧年剩下的!


    饭菜也是剩下的,琏二奶奶又对姨奶奶说。


    下人怎样看人下菜碟。


    以此让姨奶奶认为她是个好的”


    两位太太的面色已经越来越吃惊了!


    尽管丈夫的妾,她们心里同样不舒服。


    但是为了稳固地位,赵姨娘生贾环。


    王夫人也没怎样,让赵姨娘恶心死也没有。


    反倒是纵容赵姨娘恶心她。


    邢夫人更不必说,贾赦要娶十个百个。


    她都会答应。


    两位太太看王熙凤的眼神,已经变了!


    这样的女人,宗族如何能容得下!


    王熙凤身子颤抖,为着急忙开脱。


    柱儿也跪着辩解:“说属兔的冲了姨奶奶,也是琏奶奶吩咐的们!


    这样叫算命先生卜卦的,好让琏二爷不待见另一个姨奶奶


    琏奶奶还连夜吩咐的们,追到胡郎中。


    把他杀了,毁尸灭迹,要做得干净


    的们虽奉命不敢违抗,到底也是一条人命。


    更不敢莽撞做了,只是拖拖延延又遇到兴儿他们。


    回来时又被他们带人截住了,句句是实”


    胡郎中嘴角苦涩,怨恨自己太过于贪财!


    要不然何至于卷进来。


    这个奶奶果然是面善心狠的,还要把他赶尽杀绝。


    自知生还无望,被关了几天的胡郎中,又困又饿。


    当场倒地晕了过去,厮们拖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