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两首
(一)
又是一年星雨夜,星雨依旧人徘徊。
相约携看星雨舞,星雨漫天人何处?
(二)
纸鸢写意与君诉,思君不至桃花屋。
花开年年待君折,盼君早日镜湖渡。
“又是星雨夜了啊……”
桃花树下,白衣女子一声叹息,幽愁婉转,天地动容。天使形状的月亮挂在夜空,孤独而高贵。点点星雨布满夜空,划着优美的弧度悄然飘落。女子一袭白衣、四只洁白的羽翼在身后轻轻扑动。灵动的双眸注视着泛着点点星光的镜湖,嘴角上扬到一个优美的弧度,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被唤醒,沉浸在回忆里……
“月妹,这里真比仙境……小屋、桃花、镜湖,还有一年一度的星雨夜,漫天星光,悄然滑落,把镜湖的雾气都染成白玉色,如梦如幻。”男子一身金袍,雍容华贵而不显俗气。剑眉入鬓、英目含情。男子怀中的白衣女子慵懒地伸了下腰,嗔道:“这幻月空间本来就是仙境,当初就是看上了这一年一度的星雨夜,央求了母亲好久,母亲才把这幻月空间分封给我。”女子忽然直起身来,盯着男子的眼睛说道:“阳哥,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见女子认真的态度,男子微笑地点了点头,不顾女子轻微的挣扎,又霸道地把女子搂进怀里:“说吧!”
女子一进男子的怀抱仿佛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横着秀眉、瞪着男子:“以后人家说话时不许抱我!”男子看着女子娇嗔的样子、心中涌起无限怜爱。紧了紧怀抱,表示同意。女子这才枕在男子的臂弯里,幽幽地道:“人神终殊途,纵使你贵为人族王子也打不破这世代相传的古训、更何况我是神族公主,并且完成了神王传承。为了保持血脉纯正,母亲绝不允许我嫁给外族中人,我们、我们……恐怕很难在一起……但、我希望每年幻月空间星雨夜时,你能陪我……”
听了这话,男子身体一僵,过了会儿才轻轻问道:“你、你爱我么?”
听了男子的话,女子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却出奇地没有像往常一样羞得一句话也不说。她直起脸庞,注视着男子英气的双眸,深情地道:“爱如星雨,万年不变!”
男子松开怀抱,走到镜湖边:“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坚持,什么古训!什么人神殊途!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女子身体一颤,急道:“可是、可是一旦我血脉不纯、神族将会遭遇大劫,我不能让族人因我而承受灾难。”
男子轻哼一声:“大荒之内,就属神族那几个老古板神力最高,还有谁能给神族造成灾难!”
女子急道:“可是、可是……”
看到女子着急的样子,男子心中一痛,怜惜地把女子固定在怀里,轻轻在女子的香唇上啄了一下,在女子耳边取笑道:“吻你又不会使你血脉不纯正,除非你想……嘿嘿……”
“啊!你坏!”女子一把挣脱男子的怀抱,气鼓鼓地瞪着男子,粉颊羞得通红,不说话了。
“疼!你推到我收拾南蛮水妖时留下的伤口了!”男子倒吸一口气,蹲下了身子。
“阳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女子连忙跑到男子身边查看伤口。
“哈!抓到了!那点小伤能耐我何、早就好啦!”男子一把捉住女子的小手,把女子拉到怀里。看到女子气鼓鼓地样子,深情地道:“月妹,无论以后我们怎么样,我青阳向幻月许诺,每年幻月空间星雨夜时,一定陪你在镜湖荡舟、共享这幻月仙境。生生世世、永不相忘……”
女子凝视着男子双眸:“一定要记得啊……”男子重重地点下了头。
——引子
“公主,女王陛下来了!”
一声呼唤把幻月从回忆中唤醒,幻月伸手接住一片星雨,凝视着星雨的光芒在手中逐渐暗淡,突然光芒一闪、绵绵的神力注入这片星雨,暗淡的光芒再次璀璨。
“孩子,万事皆注定。我们或许可以改变其片刻、难变其根本!接受现实。”一位中年女子出现在桃花树下,雍容大气的脸庞显得很高贵,同样是洁白的外衣,不同的是身后有六只洁白的羽翼。
幻月不答话,“噗”的一声,星雨因承受不了幻月纯正的神力而化为一缕星光、从幻月修长的手指间溜走。
幻月的神力来不及收回,白皙的手掌上“呼”地升起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射夜空。顺着光柱,幻月抬头凝视天幕,浩瀚的夜空显得无比深邃、宁静!
突然“啵”地一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如水般宁静的夜空,圈圈波纹在夜空中荡开。幻月心中一痛。
“青阳这孩子真是执着,每年星雨夜都来破幻月空间的禁制、希望能进来看你一眼。可这由神族三大长老布置的禁制岂是他一个人族王子能破的,这是何必呢。”神王淡淡地说道。
“您不懂!”幻月凝视夜空说道。
“母亲,您放他进来吧!”幻月突然转身过来,眼中写满恳求。
“孩子,母亲虽然贵为神王,可并不是任何事都能决定。三大长老组成的长老院牵制着母亲。更何况这件事他们打着避免神族遭受大劫的旗号、更显理直气壮!这件事母亲帮不了你。”
听了神王的话,幻月俏脸一寒:“他们还想怎样,我都答应把神王传承传承给妹妹了,而且妹妹也已经出去游历,最多三年就会回来!我难道和阳哥见一面都不行!我怎么感觉三大长老自从去参加妖王继承大典回来后都像变了人似的!”
“月儿,这话不能乱说。虽然母亲也感觉蹊跷,但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母亲知道三大长老把你封在幻月空间委屈了你,但孩子忍忍吧,等云儿回来后完成神王传承、母亲一定要求那三个老家伙解封幻月空间。”
“谢谢……”幻月眼神迷离、凄楚地道。
看着幻月的样子、神王心中一痛。作为母亲,看着女儿如此伤悲却无能为力。听到幻月竟然向她道谢,神王知道幻月和她已经生分了。“孩子,原谅母亲吧,母亲毕竟是神王,一份大局压在肩上,母亲也很累……”神王在心道。
“月儿,母亲虽然不能让青阳进入幻月空间,但是却能让你在幻月空间看到外面的情景!”
“真的?我、我……”刚才还略显冰冷的幻月公主突然化作了手足无措的小女孩,因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五年相思早已使女孩的情感变得脆弱,她可以在其它方面表现得很成熟,可一旦事关她心里的那个他,她立刻变回女孩儿的姿态,几多欣喜、几多无措、几多坚定、几多徘徊!
神王身后羽翼一摆已经身处空中,洁白的羽翼放出璀璨的金光,天地为之一亮。神王伸出戴着洁白手套的双手,金光瞬间集中在两手之间、形成一个宛若实质的金色光球,光球里金光流转、宛若一只金色的天使在翩翩起舞。
“神王陛下,老夫三人允许青阳每年攻击一次结界已经是对他的莫大恩赐,神族三大信念,一曰公平,二曰公正,三曰自由。请陛下不要因帮青阳而打破这份公平与公正!”夜空深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经历了悠久岁月的侵蚀而无比沧桑。
“大长老,不要想用三大信念来压本座。你也知道造物大神信念三曰自由,那你为何还把月儿封印在此!本座已经很是包容你们三个,不要得寸进尺!”神王喝道。
“哼!老夫三人此举是为神族着想!陛下执意如此,老夫三人就不便过问了。”可能因为理亏或者听出了神王话中的那份愤怒,大长老不再说话。
神王娇喝一声“去!”金色的小球飞入夜空,金光一闪、化作一道宽达万丈的粉金色光幕融入夜空,天使之月逐渐亮了起来。以天使之月为中心的夜空突然变得透明、并不断向外围扩展。
幻月定定地盯着夜空透明的区域,不停地搜索着那道深刻在心里的身影。突然,幻月身影一颤,在透明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道略显狼狈的金色身影。幻月立刻将神力运于双眸,漆黑如墨、深邃若水的双瞳变成了金色!夜空那面的情形瞬间摄入眼中。果真是她那个朝思暮想的人,金色的长袍已经凌乱残破了,那高傲的嘴角挂着丝丝血迹、显然已经受伤,可那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漆黑的英目写满执着,他不断将自己的法力倾泻在那看似薄薄一层却无比坚固的结界。结界的反弹之力不断将他弹开,他又悍不畏死地冲上来。嘴角的血丝越来越多。终于伴随着一道异常强大的力量反弹过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看着那道力量朝自己奔来。高傲的嘴角渐渐上扬:“月妹,这结界还不是一般的坚固,嘿嘿,看来今年又打不破了。明年再来!”
“呯!”伴随着一声巨响,青阳的身影划过一道弧度抛飞远去,英气逼人的双目暮地流露出深深的思念、孤独和祝福!
看着夜空深处青阳喷出的一道血箭,幻月心如刀绞。身后四只羽翼不停颤动,两行金色的泪水划过脸颊,化作颗颗珍珠落进镜湖。神王降下身形,纤手一挥,夜空恢复了漆黑深邃,唯有漫天星雨不停飘落……
伴随着青阳身影的消失,幻月的情绪渐渐恢复过来,她的柔弱和温柔只属于心里的那个金色的身影,名为青阳!
“谢谢你,母亲!”幻月的声音平静地不掺杂任何情感。
神王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女儿竟然像外人似的向自己道谢,但是当初三大长老要封印女儿的时候自己态度要是强硬一些的话……神王轻轻摇了摇头。
“月儿,妖族的夭夜又来提亲了!”神王说道。
“哼!真以为他成为了妖王就能让我嫁给他吗?”幻月俏脸一寒。
“可奇怪的是那三个老家伙似乎不反对这事!”神王皱眉道。
“什么!”幻月惊呼,气的娇躯轻颤:“他们既然反对我和人族的青阳在一起,说是为了保持血脉纯正,可为什么又要求我和妖族妖王在一起!”
“他们说……”神王似乎难以启齿,定了定神:“他们说妖王年轻有为,胜过青阳千百倍。等你将神王传承传承给云儿后,他们将和妖王联手用妖族秘法将你改变为妖族体质!”
“他们、他们……”幻月紧咬贝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神王您答应了吗?”
神王看着幻月的样子,心里一痛。神王衣袖一挥,镜湖上出现了一艘能量小舟。“我没有答应,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命运不能由他们决定!”
幻月坚硬的心逐渐柔软,当初三大长老要封印幻月的时候,母亲没有坚持帮助自己使幻月对神界之人无比心寒,所以二话不说、带着陪伴自己长大的小宫女遥水住到了幻月空间。此刻听到母亲坚决的话,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身体里暗暗流淌。
“上船吧,母亲有些事要和你交代。”神王率先走上了船,在幻月也上船后,神王随手一挥,一道隔音屏障将小船和外界隔开。
“孩子,母亲将不久于世。”神王平静地说道,好像这话无关她生死。
“什么!母亲,怎么会这样?”幻月大吃一惊。
“半年前在一次修炼到紧要关头时突然遭受到三个黑衣人的围攻。他们功力深厚,合三人之力也只比我低一线而已。但当时我正在行功关头,分不出力量抵御他们的攻击,所以我强行停止了行功。使自己身受重伤,经脉郁结、功力减退。”
“母亲修炼的场所应该有卫士守卫,寻常人根本靠近不了,怎么会有人能闯进?”幻月皱眉道。
“我强行压住自己的伤势,勉强与那三人战成平手。那三人见短时间不能战胜我,又见我发出了信号神识,担心被围攻,逃走了。我立刻下令封锁神山,可再也找不到那三人的踪迹。而我修炼房外的十名护卫俱被人用神力摧毁身体、神识也被强行打散!”
“真狠,这样就死无对证了!”幻月恨恨道:“母亲,我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内鬼。外来人未经许可想进入神山万丈之内都很困难,更何况不声不响地进来,偷袭您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神族之内能有此修为之人不在多数。母亲以后须得留意此类人的举动!”
“什么不在多数,仅此三人而已!”神王神眸凝视着浩瀚的夜空,眼中精光一闪。古老的石台之上三个身着金袍的老头突然浑身一颤,中间的那位撑起了枯树皮般的眼皮,深邃如星空的目光顿时给周边的空气带来沧桑的气息。“貌似不妙了,行动得提前了啊……”嘶哑的声音不含一丝情感。
“母亲还有多久生命?”幻月问道。
神王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女儿一旦接受了现实就很果断。这样问虽然很残酷,可正是这份果断才弥显珍贵。
“应该能坚持到云儿回来,一旦你们完成了神王传承就不惧这三大长老了!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一旦我在此之间再遭受小人暗算,恐怕会……”
幻月立于舟首,白裙随风飘荡,秀美的面容在镜湖雾霭中若隐若现,点点星雨落进镜湖,溅起朵朵莹白的水花,如梦如幻。
“母亲找我不会只为了让我见阳哥一面然后再告诉我这些吧。您应该已有应对最坏情况的措施吧!”幻月说道。
神王心中一阵痛惜,得女若此、实属骄傲,可偏偏这措施……
……
看着神王消失的身影,幻月久久不能平静。一阵微风划过,随风飘飞的镜湖雾霭带着朵朵桃花弥散于天地间,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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