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冉冉和彭世海被安排在这间屋子的长桌两侧,趁着看守他们的警官出去拿矿泉水的间隙,她瞅了眼玻璃窗,外面没有人,清了清嗓子。
“长话短说,一会单独找你问话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把那件事情说出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彭世海皱了皱眉,他自然能明白范冉冉话中所指,只是,她怎么就断定自己肯定会把那件,自己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也是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事情天下?
况且,还是跟警察说?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的承诺,你要我做的我都会答应,不管将要承担任何风险,我都说到做到。”
看着彭世海满脸的肥肉,目光却尤其坚定,范冉冉心里那个一直悬而未落的石头才稍稍放了下来。
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跟人去外地工地上打工,母亲则干脆带着自己跟彭世海偷偷幽会,而老实憨厚的父亲天真地以为妈妈安分地在家里,经营着这个家庭,实际上呢,却是在城市的另一端,在别的男人家里帮人烧菜做饭,陪人睡觉。
而这个男人虽说曾代替过父亲,照顾了妈妈好些年,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酒鬼,每天晚上都带着满身酒臭回家,碰巧妈妈又是个赌鬼,晚上没人陪就通宵达旦地打麻将,留下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放学回家独自热剩饭吃,晚上睡到正舒服时,还要起来照顾门口一滩烂泥的彭世海,将他扶上床睡觉。
那是一段异常灰暗的岁月,范冉冉曾在之后的每一年生日,对着蛋糕许愿时,都盼望着哪一天睡醒后她的十二岁可以消失,十二岁那一年的记忆能够彻底从人生中化为灰烬。
但生日愿望根本就是没用的,也不知道谁说的,生日那天许的愿望一定会成真这种狗屁话,流传了那么多年,骗了多少人。
相反的是,她越想遗忘,记忆却越加深刻。
“好,既然你答应了我,那我希望无论他们怎么换着方式问你,你都不要说出来!”
“你放心,我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叶峰推开了屋子的大门走进来,范冉冉和彭世海两人表情不一地看向他。
“你们聊什么了吗?”
出其不意地询问,范冉冉的表情依旧经营的波澜不惊,而彭世海皮笑肉不笑地先回答。
“她要是愿意多跟我说一句话,我这一躺也来得值了!”
当着叶峰的面,范冉冉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叶峰的眼神又恢复了温和。
“叶警官,你带我们过来,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问的吗?”
“对!希望你们能配合调查,有几件事,我比较好奇,所以,现在我先带你去审问室,你k吗?”
叶峰站起来,范冉冉也跟着他一同起身。
“对了,彭世海,你先坐着,过几分钟我另外一个同事会过来。”
说完,推门而出。
范冉冉跟在叶峰身后,两人左拐右拐地走进了三楼角落的一间审问室,叶峰邀请范冉冉进来坐下后,关上了门。
这就是所谓的审问室了啊。
经常在电视上见到那些有嫌疑的凶犯会坐在这里为自己的罪行洗脱,熟悉又陌生的沉闷气氛,悬在头顶,范冉冉左右打探着,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能坐在这里。
叶峰给自己倒了杯纯净水,范冉冉点点头致谢。
“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就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彭世海?他和你母亲方翠华之间究竟有过什么往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如果一旦被我们发现你在撒谎,你应该知道后果。”
叶峰板着脸,严谨的气息扑面而来,范冉冉不由得挺直了身板。
她垂着头,脸色略带忧伤。
“因为他是个渣男。”
“哦?怎么说?”叶峰饶有兴趣的地坐下来听范冉冉的解释。
“他跟我妈妈在一起了四年,外面的人都以为他很喜欢我妈妈,但根本就是假象,他是个酒鬼,那时候天天不工作,就跟那些所谓的狐朋狗友腻在一起,无酒不欢,同时,背着我妈妈各种偷腥,更过分的是,妈妈重病住院,他竟然带着别的女人到我家里,睡在我妈妈的床上……”
范冉冉的情绪忽然就被调动起来,眼睛闪着光,翻着那一些永远都不想再提的回忆。
“所以,你的意思是,之所以没有跟你妈妈一直走下去就是因为他出轨被发现了,最后分手?”
“是的,他给我妈妈造成了很深的伤害,分手之后他可能自知自己名声已坏,混不下去了吧,所以消失了,我一直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焱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后,他居然又回来了!”说着,范冉冉忽然抬起头,“叶警官,虽然他跟踪我的原因我能够理解,但是,你说,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我妈的案子会不会真的跟他有关系?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他啊!”
“恩,你放心,但凡有一点点嫌疑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如果他真的跟你妈被谋杀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他是肯定走不出这栋大楼的。”
“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一直生活在县城里这件事的?自从他跟你妈妈分手后,你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一次都没有?”迎着叶峰灼热的目光,范冉冉眼神飘忽了一下,仅仅只是一下,几乎难以察觉。
“没有,一次都没有再见到过!”她确信十二岁那一年妈妈偷偷跟彭世海幽会的事情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绝对不能让警方知道她妈妈跟爸爸复婚后,也曾经出轨过这件事,因为,如果警方一旦知道了,顺藤摸瓜,肯定会查出那件事情的。“至于他一直在县城的工厂里打工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就在你到我家区之前没多久,我挂完你电话后,就在阳台看到了他,之后我们在区门口聊了会,才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而且也是那会才知道他原来一直都偷偷暗中观察着我们家!”
“恩?怎么个观察法?”
“不知道,他没说,我们就聊了几句,他说想征求我的同意送我妈妈最后一程,就聊到这然后你就来了。”
说完,范冉冉抓起面前的一次性杯子抿了口纯净水,垂着双眼,心里缓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