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春雀台，桃花开得很好。

    十一常常提着一只的壶，给每一棵树都细心的浇灌着。春雀台在十一的照料下，似乎愈发的拥有春意蔓延的味道。

    她还不知从那儿移了一棵不知名的树苗来。

    “十一，这树苗是怎么回事？”

    沈清看她忙里忙外的，感到很好奇。

    十一擦了擦头上的汗，声回答：“是我从外面捡的。”

    他知道十一最近一直很开心，因为她做了先生的学生，面对先生，她也就更加殷勤。

    她做这一切是为了讨先生的欢心吗？

    沈清皱了皱眉，这丫头，看起来又黑又瘦的，一点都不起眼，没想到还有巴结先生的心思？

    想到这，沈清多了几分不悦。

    “做这些干什么？”

    料定她会说出“先生喜欢”这种话的他，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答案。

    “我很喜欢这里。”

    咬了咬嘴唇，十一有些怯懦的道。

    可是，春雀台这么美，却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

    私心里，十一希望能留下些什么，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再有幸陪伴先生，至少也有她亲手种下的树木，站在春雀台的庭院中，替她留在这。

    她不太敢说出自己的想法，怕沈清笑话。

    “喜欢这里？”

    “到底是因为喜欢这里，还是为了讨先生欢心，只有你自己知道！”

    沈清很是不高兴，先生最讨厌这些阿谀奉承之道，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十一这棵树怕是也留不得了。

    那不如由他来动这个手。

    抽起旁边的锄头，沈清就冲着十一的树抡了下去。

    “不要！！”

    十一惊叫了一声，竟然扑上去用身体护住那颗树苗。

    沈清是习武之人，用力太大，十一动作太快，他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手，那锄头就堪堪擦过十一的脸颊。

    “十一，你疯了？！”

    沈清气得够呛，也着实被十一吓了个半死。

    他虽想砍树，但是并不想伤害十一。

    地上的瘦少女匍匐于泥土之上，倔强的不肯挪开。

    “先生最讨厌学生用这些奇技淫巧，钻研奉承之道，他惟愿所有的学生都能一心向学。”

    “吾辈当有为天下百姓立命之心，为后世开坦荡之途。”

    “先生在春雀台上说的，你都忘到脑后去了罢？”

    “我没有！”

    十一依旧梗着脖子，倔强的回答。

    “我只是……”

    她嗫嚅着，却慢慢红了眼圈。

    “这里很好，井水也没有华簪井里那般的凉，睡得比浣衣局踏实，还可以跟着先生学知识。”

    “这一切……好不真实，全都像是我偷来的。”

    “清大人，只是一棵树，很快就会长大了，和其他树是一样的，看不出甚么不同的。求求您了，让我种下它，好不好？”

    她把树苗挡在身后，孱弱的身板不肯走开。

    倘若有朝一日，她这样卑微如浮萍的命运再度飘摇，这颗树苗也会一直站在这里，守着春雀台，替这里的一切都记得，这里也曾住进一个幸运的宫女，唤作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