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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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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中女子大龄不嫁,往往会被他人诟病。皇帝驾崩,太后薨逝,最为难的就是这些适婚女子,倘若三年过去,往往就会错过终生。”林辜的语气软软的,透着一丝苍凉之意。

    “这是为难之处,只是太后薨逝,陛下驾崩,也是难得一遇的大丧…”

    “你还不明白?只要这天下仍有上位者,下位者的悲喜为难,根本就不会被注意。”林辜睁开眼,“天子,太后,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他们的生死,凭什么要他人为他们服丧。若是兢兢业业也值得敬爱也算了,要紧的是天子刻薄寡恩,太后阴狠恶毒,他们的生死,怎配他人屈膝一跪?”

    “你似乎很恨如今掌权者?”

    “倒也没到恨。”林辜轻轻笑起来,“我若恨极,便会倾力一搏,如今我虽不忿,也不会妄求改变。”

    “为什么说妄求?”陆见栖忽然开口,“你我合力,并非不能。”

    林辜笑起来:“殿下若是做了皇帝,必定是个昏君。”

    “是啊,我自己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有些事情并非不懂,只是懒得看懒得管…”

    “若你的决心坚定只是因为我,那我情愿你我永不出手。”林辜收起笑容,“我要的并非是换个皇帝,换个上位者对天下人而言并没什么不同,我想要的是天下再无上位者,再无王位再无侯爵,再无承袭再无等级。无人能定他人生死,财富功名全靠自己博取。”

    “没有掌权者,就没有掌管一切之人。”

    “天下人不需一人掌管一切。”林辜轻声说,“殿下,我既然没这个志向改变这一切,只是空谈,徒增遗憾。”

    “你总想这么多,把天下人的悲喜当作自己的悲喜,侍子,我们也是尘埃中人。若是能成,倾力一搏便是了,若是不成,闲谈几句也就了断。”陆见栖的声音镇定而温和,“我倒担心,你想这么多,会很累。”

    林辜回归到闭着眼说话的状态:“是吗,殿下怕我累,那我不想便是了。”

    “我并不是要你不想。”陆见栖站起身来,坐到林辜的躺椅边上,“我只是希望你想什么可以与我说,我至少可以陪你一起想,一起分担。”

    林辜睁开眼来,徐徐笑起来:“好。”

    “我盼着你不对我说慌,说是实在不愿告诉我想要隐瞒,不说便是了,直接告诉我说不能告诉我便是,不要欺骗我,不要怕我承受不了。”

    林辜依旧笑着:“好。”长久地停顿,“殿下,我这一生甚少真的立下承诺,多半都是对人虚与委蛇。如今我说,我应下这个承诺,便会不顾一切履行。”林辜微笑着,“除非我已经到了万劫不复之地,我绝不欺骗你。”

    夜深,林辜听着外面来自顾斯清的嘶吼,终于推开门去。所有屋子皆是门窗紧闭,对着顾斯清的嘶吼充耳不闻。

    林辜抬手将刀一收,几乎是瞬间顾斯清就腾空而出,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她像是失去养分即将枯萎的花朵一般枯槁起来,这是个最在乎容貌的女子,她光洁的额头,若刻的下颔都承袭自林辜此生最为感恩之人。可是她的眼神,冰凉如蛇蝎,没有一丝那个人的影子。

    她阴狠地看着林辜:“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你长得很像师傅,却从不懂他。”林辜徐徐地笑了,“你试我为毕生死敌,却根本不知我一分一毫。”

    “我怎么不知,我知你最喜欢装腔作势,知你最喜欢扮猪吃老虎,装作若无其事装作毫不在意,实则什么都要抢我的,什么都不肯放过!”

    “你不知,我现在是想放你,还是想杀你?”

    “听说你,跟个朝廷中游手好闲的郡王好了?”

    “你在地宫之中,什么消息倒是都知道。”

    “临鹤他们好歹也算是我的便宜师弟,不至于什么消息都瞒着我。”顾斯清看着林辜全然不信的样子,皱着眉头说,“他昨日来给我送饭的时候,边骂边说的。他不喜欢那个郡王。”

    “他们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林辜语气淡淡的,“陆家郡王,哪里用得着他们喜欢。”

    “陆家?”顾斯清像是如遇雷击一般,后退数步,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喘息不过来,“我当你找了个什么好东西,原来,原来…不过如此…”

    林辜皱起眉头来:“你在说什么?”

    ———

    陆见栖在屋中听见顾斯清的尖利嘶吼不同往昔,像是拼尽全力一般,心头仿佛不由紧张起来,拿着剑自榻上跳起来推门而出。

    顾斯清的身体,被一柄长剑刺穿。而持剑之人,面无表情,冰冷如高山积雪,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唯有那只握剑的手,颤抖的厉害,却异常用力。

    林辜杀了顾斯清。

    陆见栖自楼上翻身跃下,将林辜一拉,拼命将她拽出几乎魔怔的困境中,慌不择言地说,“侍子,你没事吧?”

    林辜一言不发,扔掉剑转身准备上楼,披着衣服的钟笙立在楼梯前,有些惊恐地盯着他们几人:“姐姐你…”

    陆见栖不知为何忽然心慌起来,折回身来一把拉住林辜的手腕:“怎么了?”

    林辜没有挣开他的手腕,定定地回身过来,目光平静,没有一丝生气:“殿下,松手。”

    “你早晨方说了,与我不会有欺骗!”

    “此事,当真与你无关。”林辜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陆见栖依旧牢牢拉着林辜的手腕,没有一丝放松,“出什么事了,你总能告诉我一声吧?”

    林辜望着他,眼神变得幽暗无光:“不能。”漫长的停顿,像是过了一生,陆见栖感觉自己握着的手腕在微微颤抖,“见栖,不能。”

    ———

    翌日清晨,陆见栖靠在荷花池旁边发呆,林辜忽然自楼上下来,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走到陆见栖面前。

    陆见栖站起身来:“你好些了?”

    “昨日,是我莽撞。”林辜垂下眼来,“给你赔罪。”

    “你我之间,哪有赔罪一说?”陆见栖带着宽容平和的笑,“你愿意跟我说,是什么事吗?”

    林辜继续垂着眼,转身往亭子中走去。

    “能让你这般失态,想来是你师父的事。”

    林辜背影一怔,随即恢复如常:“过来坐。”

    她坐下来,给自己和陆见栖倒茶:“我特地寻了之前存在这里的,无根水煮熟了烹茶,你想要来点吗?”

    她自己饮了几口,陆见栖随着她喝了两口,忽然胸口一滞,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来。

    “我要一个郡王妃的身份,全身而退宫中死局,恰好你对我有用,所以与你敷衍几日。如今,太后大丧,你我也没有敷衍的必要了。陆见栖,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瞧上一个胸无大志的你吧?”

    陆见栖脸色一顿,有些痛苦地抬眼起来:“纵然你如今性情大改,连自己这点心意都惘然不顾了吗?侍子?你说了永不骗我。”

    “好,我不骗你。”林辜忽然鼻酸起来,“可是如今我要做的事,与你无关,更,不能与你有关。”

    她骤然站起身来,陆见栖急忙跟着站起来,膝盖却一软,跪倒在地,却毫不犹疑地伸手去拽林辜的手,“跟你有关之事,自然与我有关。”

    “你想多了,殿下。”林辜用力挣开他的手,“我的事,你掺和不了。”

    他的手最终被她强硬地挣开,几乎毫不留情:“我今日回长安,你我二人,没有来日。只是还请殿下卖我最后一个人情,将钟笙平安带回长安。”

    “你…”陆见栖还想继续说话,林辜的脸色却被冰雪更冷,几乎不尽人情的清素。

    最终转身,空留背影。

    陆见栖仿佛明白过来,那个他以为已经握在手心的人,终于再次弃他而去。几乎强硬地将他推开千万里之外,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