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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漆夜与晨曦的双姝魔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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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普通人们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开始到结束,似乎不过一杯酒的时间,那个黑发少年就已经被控制住了。魔法的世界对这些人来说,也许还是太远,所以才会每一次见到的时候都会觉得宛如神迹的降临。

    “联系学宫,我们马上将人带回去。”

    一名魔学者对着其他人说到,他们似乎在刚才的战斗中毫发无伤,与之相对的,是男孩过于狼狈的姿态。他双手被枪形光柱牢牢固定着,双膝跪地,脑袋死死地垂着,黑发掩映下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一滴又一滴的血珠滚落在地,渐渐汇集成一滩血水,染红光枪。

    少年在人群中看着,眼底似乎有着什么汹涌而决然的东西在涌动着,他还在犹豫着,至少他觉得自己确实在踌躇着,但是他心底那个声音却一直在告诉他要克制,任何暴露自己的行为都可能在还没有见到那个人之前让所有过去的努力成为泡影。

    男孩的手指动了动。

    他的四周的地面上,细小的石粒在轻微的滚动着,一层淡淡的尘埃渐渐扬起、旋转,隐约回响嘶鸣。

    男孩指尖的一滴血落下。

    霎时,狂风大作,呼啸的狂风从男孩的身下肆虐开来,旋转的疾风一层一层的刮过,逐渐扩散,地面纷扬的石沙随风而起,向着周围的路人飞溅而去。随着风速不断的提高,风的势头也不断加强,风沙迷眼,狂肆的风掀飞了人们的帽子,手里的报纸,掀飞了店铺的招牌、挡雨的淋布,掀飞了松动的地砖、零落的树叶,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学宫的魔学者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男孩被这股风紧紧的保护在其中。

    男孩脸色苍白,嘴唇也呈现紫灰色,他的下眼乌青,身体也在不住地抖动。但是他紧咬住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用仅存的意志控制着这股风,他不能被困在这里。

    他咬紧了牙关,微微抬起了手,对着眼前的风张开了嘴唇、

    “吾为【电】。【凶兽咆哮,饕餮怒号,恶鬼缠身,百世难逃!】”

    火舌乱舞,携卷着超高速的风,扑向人群,人群开始惊慌,不少人发出了尖叫,一些孩童的哭闹混在其中。人们四处逃窜,深怕被这不知名的电火所伤,一时间场面变得异常混乱,但是这是加代斯托斯最繁荣的街道之一,往来的人群原本就多,如今想要顺畅的散开反而不是件易事,不少人混在其中跌倒在地,一切都变得慌乱无比。

    学宫的魔学者顾不上太多,为首的魔学者狠狠一跺脚。

    “一队保护人们疏散,二队和我去压制他,三队派一个人通知学宫,剩下的辅助压制。快!”

    话音刚落,十二个人立马分散开来,而面对男孩的几个魔学者张开了护盾逆风而上,在火舌中间艰难抵抗着没有规律的攻击。

    “从下面打断他施法!”

    而此时,一旁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他在混乱的人群中躲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他看向魔学者和男孩,伸出了右手,他的右手食指上,一枚镶嵌着一颗漆黑的宝石的戒指正幽幽散发着微弱的光。

    男孩身边的风,突然猛地呼啸起来,带着火舌的电霎时间仿佛成为了一条喷火的巨龙,而那风就如同天地间最愤怒的怒火,所到之处,将一切房屋毁灭。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狂风了,这已然已经形成了龙卷风了,同时也是喷着火的飓风。

    突然变化的风势打断了魔学者的施法,也将他们席卷进了风的攻击范围内。加代斯托斯的这一片区域,瞬时成为风魔乱舞之地。

    少年顶着狂风,开始准备把男孩从风眼中移动出来。然而就在此时,一切都变了。

    世间万物从混乱的纷扰中,逐渐转变为黑白的静止,擦过少年的石块,只是呼吸的瞬间便停留在了少年的眼前,那样嚣张的火舌分明刚刚还在破坏一切它所经之地,此时却嫣然一条被定住的蚯蚓,毫无生气。惊恐与不安凝聚在了所有人的脸上,却再没有下一个表情,掀飞的房顶稳稳地停留在半空中,就连那高速旋转的风也成为了有型之物,固定成了静止的铜像。

    然而在这黑白静止的诡异的画面中,却有一个身影轻盈的落在了那个同样成为雕塑的男孩身边,仿佛不过是一瞬,就从遥远的未知领域来到了这个地点,带来了时间的永恒沉眠。

    少年的心仿佛漏跳里一拍。

    世界的颜色,此时仿佛只为这一个人变得绚烂。墨黑色的长发柔柔软软的扎成一个蓬松的马尾,白色的法师斗篷随着这个人的跃动猎猎作响,似有轻风拂过。那枚不死鸟与永恒之眼在沉默的时空中闪耀着如同太阳般刺眼的金色,凝视着世间一切沉沦之物。而这个人的眼眸,是如星辉般深邃的黑,一望无垠的深渊,刹那永恒的遥远。

    这样的颜色,让人想到傍晚的天空。夕阳染红天际的微粉、橙红、褐红、血红、深红、棕红、灰红、黑红,刹那过后的白灰、浅灰、深灰、黑灰,沉入夜色之后的深黑、墨黑、渊黑、纯黑,最终点上星光的永世之黑。这就是这个人眼中的色彩,一眼流转的光芒和缤纷,是会让人沉溺到死去的芬芳与斑斓。

    这是一位少女。

    她低垂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清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把加代斯托斯闹得不可开交的男孩,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有一层冷意凝结在她面容之上,她仿佛在思考什么,目光定定的看着男孩。倏地,她弯下了腰,凑近男孩的耳朵,她顿了顿,而后轻轻的说了什么。

    角落的少年无法动弹,他只能在心里大声地呼喊,似乎想要冲破这个时间魔法的禁锢,少年心中清楚,眼前这个人就在刚才施展了【时空系】魔法,大概是固定时间的流动的魔法。这类魔法的效果就是使一定范围内的所有【存在】对时间的概念固定为魔法发动前最后一秒所处的状态,而只有施法者本身或施法者所允许的存在可以进行活动。虽然少年肯定现如今在这个地方,还能有时间概念的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动起来。

    “这个女人!已经恢复到这种地步了吗?”

    少年心里有些不快的想着,但面对眼前一切却又是无可奈何的被动。

    而少女此时已经直起了腰,她一手捋起了一边的耳发,一边眼神清冷的低垂着眼眸看着男孩。

    “听明白了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少女的声音宛如清水中坠落的珍珠,干净、清冽,却隐隐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王者之气,不是商量,而是绝对的命令,触及心底的震慑,寒入骨髓的冰冷。

    少年一时间以为那个人已经回来了,他愣在了那里,仿佛有热泪想要涌出,但眼眶干涩到毫无波澜。就像是做了太久的噩梦,梦中沉湎与痛苦与挣扎,不管是与恶鬼的缠斗还是与尸体为伴坠入火海,都没有任何人在意他的生死,直到乌云与闪电中间划破的那一抹光,终于迎来了敲响钟声的天使一般。

    然而一切却并不是少年所想的那样。

    或者说,有哪里和他所想的并非相似。

    少女将手放在了男孩的头上,闭上了眼,朱唇轻启。

    “【枷锁不释之时?解除】”

    就是在瞬间,眼前所有的黑白开始渐渐褪色,还原,所有的骚动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除了男孩所释放的魔法之外,周遭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男孩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气力,直直的跪倒在地上,额前刘海垂下遮住他的双眼,看不见他的眼睛更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他只是呆呆的跪在那里,宛如沉默的塑像,但在这位少女面前,倒更像是虔诚的忏悔。少女恰似天神降临的冷漠与孤傲,眼中常含怜悯的慈悲。

    人们逐渐从停滞的时间中清醒了过来,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还陷在刚才的灾厄之中,但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们却只是在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探寻疑问。他们看着自己的身上,看着周围健在的熟人,一时间大脑还处于混沌之中,直到一个男人突然转向了刚才那个男孩所处的方向。

    “快看!是魔武士大人!”

    这一声惊呼,将所有杂乱无章的线条都紧紧攥在了一起,然后硬生生的切断,干脆而利落,却在一瞬间让所有人的焦点汇集于一处。

    “原来是魔武士大人救了我们!”

    “太好了!我们没事了!”

    “有魔武士大人在,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充满喜悦的欢心话语,一点点的从人群中飘散出来,人们发自内心的感到激动和感谢,在他们心目中,魔武士是无比神圣的存在,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那么能够救他们与危难之中的这些英雄们一定就是具象化的神祇,美丽而圣洁,高贵而强大。

    “是……拉维娅大人么?”

    一名妇女在激动之余,定睛看了看站在道路中间的那名魔武士,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轻轻的询问着,又仿佛是在自我确认着,在她的声音中,似乎有一种难以置信。

    然后,她满脸惊讶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真的是……拉维娅大人!”

    人群一时间沉寂了,但只是在一瞬间,又爆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叫喊声。

    “什么?是拉维娅大人?!”

    “真的吗?!在哪里?!”

    “是拉维娅大人!拉维娅?纳特提斯大人!”

    “拉维娅?纳特提斯大人!”

    人们像是突然被点着了的烟火一般,完全不似刚才遭遇灾难时的慌乱,现在的他们已经几近于狂热的崇拜,高涨的情绪像是传染一般如同浪潮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扩散开去,他们涌向正中间的少女,但是却又不靠近,只是站在距离她十步之外的地方看着她。

    少年震惊了。

    他是知道的,在圣殿统领下的七大国中,会魔法的人拥有怎有一种崇高的地位。更重要的是,那些将自然与人工的奇迹发挥到极致的人们,在人们观念中,已经是等同于万能之神的存在。这是一种近乎于变态的崇拜,但是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心态,他们会无比的相信这些人,产生一种完全的依赖感。

    但是少年在来到加代斯托斯之前,在见到眼前这个人之前,他怎么都不相信这到底是怎样一张强烈而震撼的场面,是怎样一种不可言明的心情。

    也许真的是时间太久了,他已经忘了曾经是怎样在活了。

    少年久久的沉默着,看着那名少女,看着涌动的人群,他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到底是谁。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样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那样不知道何时会打开魔盒的秘密,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暗夜中的毒蛇窥视着深渊。

    少女始终微笑着,极具亲和力但是又隐隐有着一丝威严,她似乎在轻声安慰大家,让大家震惊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学宫会全权处理,让大家不用担心。

    这一切都还算正常,少年想着,但是,还是看不出来。

    直到一声柔柔的女声从少女背后传来。

    “维娅!”

    加代斯托斯的阳光总是让人想到大海深处隐秘的财宝,黄金的宝藏,还有勇者的传说。巨龙守护的洞窟里面成堆的金币以及灿若星辰的宝石,那是吟游诗人的歌唱,那是所有雄心的渴望,那份潜藏在传说中神秘的金色,让人迷醉更让人流念,一如眼前这个少女的长发。黄金的绸缎,仿佛太阳般灿烂,又怀有秘密的金黄,随着步伐的跃动飘逸尘埃的灿烂。而她的瞳眸,又是大海的蓝色,是风平浪静的碧波,是迎风翻涌的湛蓝,看着她的眼睛,不经会让人联想到大海上飞舞的望潮鸟,是风的精灵,在自由的歌唱。

    这位少女对着黑发的少女浅浅的微笑着,温暖而迷人,仿佛夜半花开般静谧恬淡,她同样身披白色的学宫斗篷,同样的,金色的不死鸟与永恒之眼。

    但凡加代斯托斯的子民,无不知道眼前这位金发少女是谁,她是被神明庇佑的智者,是智慧的仆从,她是古加德学宫的第一智者——菲蒂茜尔莎?杜尔加。

    现场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了,人们如果还对刚才发生在今日的突变感到不安和慌乱的话,那么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事了,因为今天,就在现在,此时此刻,他们见到了学宫古加德两位支柱般存在的魔武士,第一战法【拉维娅?奈特提斯】和第一智者【菲蒂茜尔莎?杜尔加】。

    人们疯狂了。

    “菲蒂茜尔莎大人!!”

    “拉维娅大人!!”

    人们呼喊着这两个人的名字,像是要倾尽所有气力来发泄自己内心的喜悦和崇拜,狂热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像是被点燃了的烟火,绚烂而火热的绽放着,连绵不绝的在加大斯托斯的这条街道上回响着。

    黑发少女对着周围的人们淡淡的笑着,然后指了指仍然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的男孩,很快的对着学宫的魔学者交代了一句。

    “把他带回去小心关押着。”

    为首的魔学者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上前给男孩拷上了手铐,对着眼前的两位少女点了点头,便静静地离开了。

    一时间只剩下两位少女立在人群中了。

    “维娅。”

    菲蒂茜尔莎轻轻唤了唤眼前的黑发少女,有些担心的看着一直目送那名黑发男孩离开的拉维娅。

    黑发少女转过了头,只是稍显一顿,随即一个大大的笑容绽放在脸上。明亮的如同刺眼的太阳,直直的照进人的心中,滚烫却温暖。

    拉维娅一把抱住了菲蒂茜尔莎。

    “菲蒂!你来的太慢啦!我已经处理好了!”

    拉维娅的语气充满了亲昵,众目睽睽之下就抱住了菲蒂表示出彼此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虽然感情甚好是自然的,但是毕竟在外面,这动作实在是太随意了,菲蒂茜尔莎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嗔怪起来。

    “维娅,这是在外面,注意点形象。”

    拉维娅仿佛不以为意,但是还是放开了菲蒂茜尔莎,一脸的笑意让人不忍心再责怪的模样,菲蒂茜尔莎觉得深深的无奈。

    “好好好,都听菲蒂的。”

    菲蒂茜尔莎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拉过拉维娅对着周围的人们开始进行疏散,毕竟她们两引起的骚动可不小,还是要尽快让这条街恢复秩序。

    但是角落里的少年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不,应该说是震惊。他原本在看到拉维娅降临之时那冷漠到令人胆寒的表情时,他以为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回来了,可是,在他看到拉维娅对着菲蒂茜尔莎笑得那么纯真无邪的时候,他举得呼吸都快停止了,这种笑容出现在这个人的脸上,别说是违和了,那简直是诡异。

    “是因为在人类世界呆的太久的原因么?还是说记忆还处于混乱当中?难道其实还没有回来?还是说这根本不是她?毕竟样貌已经变了……可是,那两人……”

    少年陷入了难以得到答案的自问自答中,他感到非常的迷惑,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毕竟在看到那个人如此不合理的举动之后,他已经举得自己的大脑有些混乱不正常了,一向理智冷静,逻辑清晰的他,竟然举得自己的大脑此时已经停止运作了。

    “过了这么久,还是那么折磨人啊。”

    少年深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看向了远处的黑发少女。

    像是在这一刻有了心电感应一般,又或许原本这对魔武士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以察觉的事情,拉维娅倏地感受到了来自少年的那独有的视线,猛地看向了少年身处的街巷的方向,她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眼中有一丝冰冷在慢慢弥散。

    “维娅?”

    拉维娅顿了顿,随即看向菲蒂茜尔莎,微微笑了起来。

    “我们该回去了,你还有事么?”

    拉维娅越过菲蒂茜尔莎看向她的后面,发现人们已经逐渐散去了,只是迟迟不肯走远。毕竟两位魔武士同时出现在加代斯托斯的闹市区这原本就够值得轰动的了,现在再这么待下去恐怕大家今晚就别睡觉了。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拉维娅笑着拉过菲蒂茜尔莎,嘴中一段轻语,便瞬间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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