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怪不得少女会这样的发笑，要知道，原本应该是须发皆白，满脸岁月痕迹的苍苍老者，如今却是一个外貌如同小男孩一般的一个孩童，青色的柔软服帖的短发，闪着些许看不清的微光的灰色瞳眸，贴合身形的裁剪适当的白色法师礼装，一只单片银丝眼镜戴在他的右眼上，即便是生气的样子也像是小孩子闹情绪一般撒娇，如此身量矮小甚至不到少女的腰部，似乎声音也被处理过了，显得有些稚嫩。不管是谁，看到了这样的大奥都都没办法忍住不笑出来吧。

    不过此时的少女已经恭顺的站在名为比萨的大奥都面前，微微低着头，目光轻垂，谦卑而慎重的模样与刚才笑到不能自已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一时间竟毫无声响再发出，气氛卡在了一种微妙的诡异之上。

    比萨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喧闹又突然安静的少女，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要看出点什么端倪出来。然而少女只是目光恰若没有聚焦一般看着地上，并没有与比萨对视，安静到宛若静默的雕像。

    终于，还是比萨放弃了探究。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带着些许自嘲般的感情。

    “想要看懂你这个人实在是太难了，特别是现在的你，简直和精神分裂没有什么区别。我倒是担心你自己会不会觉得累？”

    少女依旧低垂着眼，只是微微眨了眨，她轻轻扯起了嘴角。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也说不定。”

    比萨闻言定定的看着她，他实在是太想撬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到底和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做不到，不关乎人命这种事，更是因为他即便是真要这么做，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啊。

    他摇了摇头，双手一摊，合着他现在的这个小身板，实在是像一个拿不到糖吃的小男孩只能无可奈何的放弃挣扎的样子。

    “算了，我早就放弃你了，除非你自愿不然我可是永远都别想有机会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了。不过话说回来……”

    比萨闭上了一只眼，用仅剩右眼看着少女，隔着厚厚的玻璃片，灰色的瞳眸似乎浸上了一层霾。

    “如你所知，我是个疯子，我只对我需要的我想要的我必要的感兴趣，除了我自己其他的我到底也不关心。我只希望我能活得越久越好，毕竟这个世界还有太多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少女浅浅的笑了笑，抬起了头，目光明亮的看着比萨。

    “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呢。”

    还不等比萨再说些什么，少女便微微欠了欠身。

    “那么那个男孩的事情就由我全权负责了，打扰您的宝贵时间了，大奥都。”

    少女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脸色阴晴不定的比萨，只是直直的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恍若心中有所疑惑。

    “对了，格莱特。”

    少女走道楼梯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开口轻唤道。

    不过比萨显然非常的不愉悦少女又叫他这个名字，他不由得眉头紧锁，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些凶狠的杀意在弥漫。他几乎有些恶狠狠地盯着少女的背影。

    “拉维娅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个名字不准再…”

    “呐，格莱特。”

    少女极其突兀的打断了比萨的话语，显然并不把比萨的威胁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的叫着比萨不愿听见的那个名字，这让比萨瞬间有一种想要将眼前这个女人切削为原子的冲动，他几乎已经伸出了手，魔源的波动几乎能用肉眼看见，但是下一秒他却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般硬生生的定在了那里，几乎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少女的双手依旧背在背后，只是微微的偏了头，一只眼眸斜斜的看着比萨，全然漆黑的浓的如同墨水般的眼眸，冰冷刺骨直直的扎在了比萨的心脏上，像是恶鬼的低吟又如同巨龙的孤傲，更有一丝难以严明的威严席卷着比萨。似乎是伴随的瞬间，比萨觉得少女的眼眸有一丝金色闪过，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害怕了起来，惊慌之间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他再仔细看，少女的眼眸还是那样的黑，一如深渊。

    “你在窥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不由得这句话萦绕在比萨的脑海中，这样的念头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在恐惧着什么。

    但是少女此时只是笑了笑，微微让目光收敛了一些。

    “格莱特，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呀。”

    少女说完这句话，稍微顿了顿，便不再留恋什么，迈开了步子走下了旋梯，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比萨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少女离开的地方，眼中竟然带上了一丝迷茫，他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而后蜷曲手指将手握住，越来越紧，越来越近，直至指甲陷入肉中，带来一丝痛感。他侧身仰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执着的人，何尝只有我一个呢？”

    窗外的天空湛蓝到刺眼，明亮而温暖，像是神明给予的最温柔的祝福，无论悲喜或者痛苦在这样的世界之中，似乎都不再有什么迷惘，但是，在神明目光的背后，却总有那么一双冰冷的眼眸在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所谓虚伪，所谓不堪，总有一天，会成为真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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