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秋一进屋,扑通一下便跪在了长欢的病床前,十分自责地哭道:“对不起,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你对云秋的大恩大德,此生难报,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婢女,伺候你、服侍你!”
“你做什么?快起来!”长欢虚弱而惊诧地说道。
“我没脸起来,夫人……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先是气死了母亲,又承蒙你和少帅舍命相救,结果、结果却令你们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我的罪过,实在太大了!”冯云秋泪流满面,死死把着床边不肯起来。
斯年冷然说道:“你说的没错,该死的是你,但是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就算现在要你偿命,孩子也回不来了。你赖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冯云秋哭得更厉害,摇着头说:“没错,我该死!我没脸求你们原谅,只想赎罪!求夫人让我做你的婢女,永远服侍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你觉得我堂堂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府,会缺婢女吗?再说,冯姐千金之躯,从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们可用不起?”斯年轻蔑地揶揄道。
“我什么都可以学!真的!”冯云秋早已不顾什么姐身份了,况且从大哥把她赶出家门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冯六姐了。
长欢拉住冯云秋的手,说道:“你先起来,我救你是我愿意的,不是为了让你报恩。孩子的事,也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福薄,和他没有缘分。云秋,你若是无家可归,我倒是愿意收留你,只是不要再说什么婢女不婢女的了。”
听了她的话,冯云秋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夫人,你为什么对云秋这么好?你的好,云秋此生无以为报!”
“起来吧。你若愿意,我们今后姐妹相称,不要再叫我‘夫人’了,听着生疏。”长欢说道。
冯云秋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滴,一边勉力笑笑,回答道:“是……长欢姐姐。”
斯年不悦地冷哼一声,说道:“我夫人心地善良收留你,但请你以后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非分之想,明白吗?”
他是想提醒冯云秋,不要再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却又不好直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冯云秋已经听明白了,于是保证道:“少帅放心,从此以后我若对长欢姐姐有二心,天诛地灭!”
“好了,已经很晚了,云秋,你回饭店休息吧,这里有斯年陪我就行。”长欢吩咐道。
“今晚我在这里陪你吧,姐姐,让少帅回去歇歇。”冯云秋提议道。
斯年却拒绝了:“用不着,我不累,让你回去就回去,赶紧走。”
就这样,冯云秋只得离开了。
她走后,斯年问长欢:“干嘛收留她?就是她这个害人精,害得我们的孩子……”见长欢听到“孩子”眼中立刻涌起悲潮,斯年不得不闭上了嘴。
只听长欢有些哽咽地说:“她也是被人算计了,就算有错也是错在太过爱你,但真正怂恿她的人才是其心可诛!”
“我就说,冯云秋胆怕事,怎么敢做出离家出走这么大的决定?到底是谁这么狠,居然怂恿她干这事?不会是你那位薛家大姐罢?”斯年愤愤地说道。
“不,是冯碧云。她这么做既恶心了你我,破坏了你的名声威望,还顺便气死了一向跟她不和的嫡母邹氏,真可谓是一箭双雕。”长欢解释道。
“这个女人!我早晚要让她付出代价!”斯年狠狠地攥起了拳头,暗暗捶了桌椅几下。
“斯年,”长欢轻唤了他一声,“我还是想跟你道一次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保住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斯年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摩挲着她的后背,说道:“别再说傻话了,你有什么错?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是我的错!”
长欢用纤细的手指按住了斯年的嘴唇,说道:“这样罢,咱们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好,谁也不提了。”斯年叹了口气,说道。
长欢感觉得到,斯年依旧对自己十分自责,而她,又何尝不是?总之,这件事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永远烙印在了彼此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