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她忽然想起宝玉的那件荷花绣花的白衣裳,裙摆上有些血迹。忽然瞥见角落里立着一匹荷花绣样的绸缎,颜色是深紫色的还有一匹是翡翠绿的,花样甚是好看。
老板躬身施礼道:“五姐,这颜色似乎不大适合您,不过这翡翠绿倒也不错,您穿着也可以。”
许负指了指那匹深紫色的,“能在重阳节的时候赶制出来吗?”
老板道:“这些纹样是早已绣好的,我们家工坊都是老工人,根本无需三日,一日便可制出。”
“这么厉害?”许负暗暗吃惊,要知道她在山上自己缝缝补补也得好多天。果然人多力量就是大,于是便很快敲定了下来,让老板按照蕙兰的身形做出一套衣裳来,明日自会来取。
许世杰奇怪道:“怎么选个这么老成的颜色。”
许负道:“显得我稳重嘛。”
“姑娘家家的,稳重干嘛?就是要天真活泼有朝气。”
许负不由皱了皱眉,这个三哥可比老妈子的嘴巴还要碎。三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徐喜燕便已坐在了厅堂,她左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盏茶,二夫人等人也都跟着坐在了堂下。
许世杰拱了拱手:“大娘、二娘、三娘安好。”
曾凤仪温和道:“负儿,方才让管家去找你见你不在房中,可是出去了?”
许负点头道:“是,还有几日是重阳节,可我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于是便拉着蕙兰陪我一道出去挑选两身衣服。”
徐喜燕冷哼道:“如此这般没有规矩,要出府也不知报备一声?”
许负觉得好笑:“我是犯人吗?我尚未及笄可以自由出行,等及笄以后再把我关在家里也无妨。”
“你”
曾凤仪暗自一笑,和颜悦色的说:“大姐别生气,负儿还倒是可以慢慢教导,过两日请个老妈妈教导一些规矩。毕竟我们许家也是高门大户,总不能出去丢了脸子。”
徐喜燕道:“这是我的女儿不劳二妹操心。”
“哟,怎么都在这呢?什么事这么热闹?”许世承搀着许昌德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包袱,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曾凤仪微微一愣,随即三个女人立马行了礼。
许昌德道:“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徐喜燕摇摇头:“是这样老爷,方才在和负儿说要多守规矩”
许昌德摆摆手:“孩子爱玩是天性何必给束缚了,以后再教导不迟。你们没有好消息,可我却有个好消息,云州那边的贺老板已经答应我给出的价格,只要此次稻米一收割,他们治理好稻田之后便可以动身前往云州了。”
曾凤仪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连眼睛都能开出一朵花来,“那真是太好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许昌德道:“行了,都下去吧,负儿你到爹爹这里来。”他朝着许负招了招手,而众人自然也缓缓退下。
“爹爹。”
许昌德道:“你今日去我们铺子了吗&ot;
许负道:“本是想去,但因遇到了三哥便没有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女儿还遇到一个人,只是不敢说,怕父亲生气。”
许昌德道:“你瞧我这把年纪什么事经不住。”
许负道:“大哥在四海赌坊出没,还被牛老大的打手威胁让他交还银子,足足欠了五百两。”
许昌德惊了片刻,好一会儿才道:“五百两?你没有听错?”
许负见他如此惊讶想来要是知道真相估计真会像三哥所说,于是只好道:“当时太远,可能也没有听清,但我总觉得赌博不好。”
许昌德叹道:“说过他千百次就是不听,眼下账务管的稀里糊涂,负儿,你慧眼独具,你倒是帮爹看看,谁能去管理账务?月儿可行?她自精于算计。”
许负道:“若是管理账务岂非可以当做继承人来选择,不应该是长子嫡孙吗?我母亲没生育男丁,怎么算也应该是算在大哥头上才是了。”
许昌德道:“谁规定一定要长子嫡孙,有能力者居之,你们都是我的儿女,我还能偏心不成?”
曾凤仪躲在门口无意听到这些,管家刚好撞上来但见她面色极臭。曾凤仪朝着她摆了摆手,便转身快步离去。
许昌德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想,她步步为营就是为了让许昌德相信,没有谁比许世承更适合继承许家家业。
可现在许负一回来他便改了主意,只要许负在一日,那么她苦心维持的东西全部都会颠覆破灭。
看样子得采取行动了
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偏为了那不争气的儿子攥着一颗心。她差人从波斯商人那买来一盒焕颜膏,效果奇好,城中的女子大多都在用此物。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制出来的,但就是有种魔力能将人本来粗糙的皮肤变得光滑如鸡蛋般。
蔷薇是她的贴身丫鬟,买这些东西自然还得亲自去比较稳妥些。就是来回花了些许功夫,这回来的时候已快临近用晚膳的时候了。曾凤仪把玩着那精致的焕颜膏,嘴边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康燕知许负回来这身子也渐渐有所好转。她总算能起身到院子里走上一走,秋月无奈道:“四夫人,这风大还是回去吧。”
康燕道:“人就是如此,要是再不活动活动,估计我更是一病难起。”
秋月还想说点什么却见蔷薇和曾凤仪一道走了进来,康燕也是浑身一颤,急急走到曾凤仪跟前。
“二姐你怎么来了?”
曾凤仪温和道:“操持家务本就繁重,大姐也偏爱礼佛,所以我也是分身不暇。这不想着你病了有些日子了,所以来瞧瞧你。”
康燕咳嗽了两声,随后道:“妾身没事只是这药总是吃了不见好”
曾凤仪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了康燕身上,随后道:“瞧这风大,咱们屋里说话吧。”说着,便拉着康燕的手往屋里走去。
蔷薇睨了一眼秋月,“去奉些茶水糕点来吧。”
秋月嗯了一声便立马着手去办。蔷薇笑了笑,“四夫人,我们家夫人可关心您的很,这不,托人买来一只上好的百年雪参来。”
康燕道了声谢,曾凤仪道:“何必这么客气,瞧你手这么冰凉,今年怕是早早就要用上炭火了。到时候买些上好的银骨炭给你送来。”
“真的没事二姐,我”
曾凤仪道:“对了,世杰最近怎么样?我瞧他也老不不了,是该安排合适的亲事了。你也知道我家承儿将来是昌运隆的大扛手,所以婚嫁之事也得好生斟酌。有时候我倒宁愿换做是你,守着自己的儿子偏安一隅,也算不错。”
&ot;咳咳二姐咳咳”
曾凤仪温和道:“快给四夫人倒杯茶,这咳嗽的也太厉害了。”
康燕摆摆手:“二姐,您有话不妨直说。”
曾凤仪双眼一转,面容渐渐凝固,她温和道:“四妹,当年你才进门的时候难产,也是我踏破了鞋子去帮你请全城最好的稳婆,你这才平安生下世杰的。”
康燕点点头:“二姐的恩情妾身一刻不敢忘怀。”
曾凤仪拍了拍她的手,“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所以这也是二姐更喜欢你的缘故。只是现下负儿回来,她作为嫡女又尚未及笄自是不好操持婚事。可老爷却对她格外倚重,再加上昌邑王的事二姐可真是焦头烂额。”
康燕道:“负儿到底是个孩子,二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曾凤仪笑道:“瞧你这是什么话,二姐怎么会和孩子一般见识。只是家里总归是要和和气气的,我也不想和她争什么,只是她对我这个二娘却始终有芥蒂。”
康燕见她若有所失,以为她心里真的想和许负冰释前嫌,便道:“二姐您也不必如此,负儿是个嫉恶如仇的孩子,我相信只要您真的对她好,早晚她会对您改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