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刀子就要触到我嘴唇之际,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住手。”
我看见一个娇艳冷漠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云娜,她手中拎着个小包,没有看任何人,直直走到刘豹面前,将包往桌上一放,对刘豹说道:“豹哥,我是来赎陈昊的舌头来的。”
刘豹上下打量着云娜,眼神由平淡变得贪婪,问道:“你是谁?”
刘文接口道:“哥,她就是那个裁缝店的丫头,昨晚就是为了她,这小子才报的警。”
“你就是云娜?”刘豹问。
“是的。”
“你用什么来赎他的舌头?”
云娜打开小包,摸出一沓百元大钞,整整齐齐的摆在刘豹面前,道:“豹哥,我上个月的份子钱没交,现在连这个月的一起补上,另外我再拿出三千元来孝敬你,求你饶了陈昊。”
见她拿钱救我,心中真不是滋味,一边想着这六千元要云娜补多少衣服才能赚回来,这也有可能这钱是他母亲的买药钱,一边又想着刘豹能看在钱的份上就此饶了我。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胆小,想说句“云娜,你不要管我,别给他钱”,但是无论如何是不敢开口的。
刘文哈哈大笑:“昨天看到狗熊救美,没想到今天又看到美救狗熊,有意思有意思。”
刘豹把钱点了点说道:“三千块钱我收下,另外三千退给你。他的舌头我是割定了。”
云娜道:“豹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不能发发慈悲吗?”
刘豹道:“规矩不是钱能买通的,云娜,我劝你少管闲事。回你的店里去吧。”
“他的舌头非割不行?”云娜问道。
“非割不行。”刘豹答道。
云娜忽地转过头,冲着刘文道:“文哥,只要你让豹哥饶了他,我今晚陪你睡一夜。”
这句话令我的心猛然一突,头皮都发麻了,想不到云娜竟为了我,不顾面子说出这样的话。刘文这个莽夫也像被懵到了,压着我的手也松开了,我见他脸也微微红涨,望着刘豹尴尬的笑着,又对云娜吞吞吐吐的道:“你……你胡说……胡说什么?”
这种人渣也有羞耻之心。
兔子等人怔了片刻,笑道:“哎呀,文哥好福气啊,竟然有美人自己送上门。”
云娜却脸不变色,继续对刘文道:“你昨晚缠着我,不就是想让我与你上床吗?”
刘文的脸更红了:“我……我只是……只是……”
刘豹身后的一个小青年笑道:“文哥,人家都要吃你豆腐了,你还脸红什么啊,今晚你就好好……”
“闭嘴。”那青年话没说完,刘豹就狠狠的骂道,又对兔子说:“将门口看热闹的都赶散了。”
兔子看下老大脸色,立时会意,与其他人将门口一干看热闹连嚷带骂的驱赶开了,然后将店门紧紧关上。
后来我才知道刘豹为什么怕让人看见。在洪城,黑帮也有不成文的规定,你可以打架闹事,可以杀人放火,可以嫖娼赌博,只要做的光明正大,你便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霸占一个弱女子,便会遭到他人唾弃,让本帮的声誉下降。
但是即便刘豹驱散众人,难道这种丑事就不会传出去吗?
我绝不能让云娜为了我就这样将身子给了刘文这畜生糟蹋,否则我以后还怎么见人?更没脸见到云娜的母亲。
“不行,云娜,我不能连累你。你不要管我,你快离开,我没事的。”我摇着云娜的胳膊劝道。
“啪”
刘文反手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脑子嗡嗡直响,一咕噜跌倒在地上,表哥急忙将我扶起,小声道:“少说两句。”
刘文指着我骂道:“你他妈再开口,老子谁的面子都不给了。”回头冲着云娜笑道:“妹子,说话不要这么直接嘛。你看要是昨晚你就这么看的开,哪会有这许多事发生。”
云娜冷笑一声,道:“对对,说的有道理。就怕我是根刺,晚上扎人。”
刘文淫笑道:“你就是刺猬,我也会把你征服的。”
“好样的文哥。”“文哥,小心我晚上偷拍啊。”“文哥,啥时候叫兄弟们喝喜酒啊?哈哈哈!”
兔子等人又开始起哄,闹成一团。
隔了半响,刘文问刘豹:“哥,要不咱就把这小子当个屁放了?”
刘豹看看我,又看看刘文那极度兴奋的眼神,道:“好吧,既然是个屁,那总得臭一点。陈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表哥忙挤出个笑脸道:“多谢豹哥,多谢豹哥。”
我挣脱表哥的手,对刘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宁愿不要舌头,也不让刘文糟蹋云娜。”
这时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刘文吼道:“刘文,你放了云娜,割了我的舌头。要不然你他妈就是我孙子。”
刘文“砰”的一拍桌子,怒道:“王八蛋找死。”一把拽住我,操起刀就往我嘴里扎。
突然间他眼珠子转了转,将我往后面一推,哈哈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情的种子,我今天偏偏不割你舌头,偏偏要让云娜陪我,哈哈,你咬我呀。”
他得意放荡的笑着,像是一只发情的骡子在叫,让我恶心,但我偏偏拿他没办法,只能愧疚的看着云娜。
云娜也看向我,她微微的摇摇头,劝我不要再说话。我望着她的眼神,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刘豹站起身道:“陈昊兄弟,你应该感谢云娜,她用身体换了你的舌头,以后吸取点教训,报警之前先拿砖头砸砸脑袋。好了,我刚才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命兔子端过那锅老鼠,放在我的面前。
“这只老鼠是你给兔子上的菜,那就麻烦你代劳将它吃掉。”
我终于明白了,刘豹压根就不打算放我,要将我往死里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让我碰到这些人。
云娜怒道:“豹哥,你什么意思?我已经答应陪文哥了,你怎么还刁难人家?”
刘豹淡淡的说道:“豹哥已经很仁慈了,道上的规矩总要执行一下,他吃过老鼠之后,豹哥保证,黑豹帮任何人不会再因为今天这事找他麻烦。刘文,喂他吃老鼠,我先回去了。”
刘文淫笑着就往我跟前走,云娜挡在他前面喊道:“慢着。”
刘文道:“妹子,别管这小子了,文哥以后会好好疼你的。”
云娜对刘豹道:“豹哥就不能再宽容一点么?”
“不能。”刘豹答得很肯定。
云娜道:“你是不是见到吃老鼠很开心?”
刘豹道:“这是规矩,与开不开心无关。”
“吃过老鼠就算惩罚了吗?”
“那当然。”
“你能保证,吃完老鼠不再为难他?”
“豹哥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要是反悔呢?”
刘豹脸一沉:“你是不是觉得我闲的没事干了,整天跟你们这帮人过不去?”
刘文道:“云娜,我给你担保,吃完老鼠,豹哥不会再为难他,这回行了吧?”
云娜微微一笑,对刘文道:“行,文哥,你喜不喜欢与一个吃老鼠的女子上床?”
刘文眉头一皱,问道:“什么意思?”
只见云娜转身一把从砂锅中抓起老鼠,毫不犹豫的放到嘴边,一口咬住老鼠的头,使劲一咬,用力一拽,整个老鼠头都被撕咬了下来,她极力的忍住腥臭,咔擦咔擦的咀嚼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我上前抓住她的手,夺过半截老鼠,嘶哑道:“云娜,你干嘛这么傻啊?”
表嫂“啊”的尖叫一声,喊了句恶心死了,跑到后院。
黑豹帮的人也实在看不下去了,打开门蹿了出去,刘豹脸抽搐了几下,还是没忍住,“哇”的干呕了两声,骂了句:“我操。”抹了抹嘴,便夺门而出,再没进来。
刘文的脸扭曲的比哭还难看,头破流血的事见的多了,吃老鼠大概也是头一遭见,望着云娜也不知骂了句什么,跟着刘豹也出了门。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云娜再也忍不住这种要命的臭味,跑到后院厕所,扶着马桶,足足吐了五分钟。
我拿过纸巾,递给云娜,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最后,她吐得整个人都虚脱了,无力的坐在后院台阶上,眼泪泉涌而出。
我傻傻的站在她跟前,有很多话要劝她,但却像个哑巴一样,不知怎么开口,只感觉自己欠她太多太多。
“云娜,我……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隔了半天,我说道。
云娜抹干眼泪,道:“我没事了,他们应该不会找你麻烦了。”
表哥端来水,云娜喝了一口,又跑到厕所去吐。等她吐完,我与表哥将她扶到我的房间,就听见云娜的母亲在店里面喊叫,也不知是谁将消息告诉她。表哥将她带了进来,她抱着云娜哭喊道:“这帮天杀的,逼我女儿吃老鼠。我拼了老命不要,也要将他们告上法庭。”
云娜强挤出笑脸,对她母亲道:“妈,我这不没事吗?”
表哥道:“云娜,我董怀飞兄弟俩这辈子都欠你个人情。”
我点点头道:“是啊,云娜,我不知怎么感谢你。”
云娜摆摆手道:“我了解刘豹,他心底歹毒,说的出做的到,以后不要招惹他们就是了。”
表哥将云娜母女送回去了,我站在风味一条街口,望着黑豹帮的去路,狠狠的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你们这些畜生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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