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再没有纠缠下去的借口。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落阳,这个顾全安觉得还行的城市。一个人回了城都,没脸回家见父母,更没脸去找林叔。
只能接受顾母的施舍,转到新航,大方接受各色空姐的骚扰。
酒店的大床房里,身材热辣的空姐紧紧贴着程溪,一口一个“机长机长”的叫着。
呵呵,机长。
这个副机长升到机长的代价可真大啊!
程溪飞过十三次北津,他很清楚的知道,顾全安就在这个城市,以一个新身份安稳地活着。
不,不是新身份,是她原本的身份。
不是没想过去看她,可程溪没有这个勇气,他怕自己会再次爱上她,更怕她因自己生病。
若是得不到,彼此放过也好。
杨森和希止结婚了。
婚宴上希止喝得有点多,拉到程溪的胳膊醉眼迷离。
“你真的决定不再等安安了吗?”
程溪握着红酒杯的手,颤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不等了,等不了。”
希止低声骂了一句“渣男”,杨森连忙扶着她走了。
程溪看着远去的杨森和希止,忽然就红了眼眶,一杯红酒下肚,点不燃死透的心。
2016年8月15号,顾全安已经离开半年,程溪还记得这一天是小安的生日。
可顾母曾经说过,顾全安的生日是12月17号。
程溪很清楚,这个生日是假的,但他还是买了巧克力蛋糕,就着月光吃了。
程溪认识的又不是真正的顾全安,是安安和小安。
2016年10月7号,国庆刚过,顾全安接受了大半年的治疗,病情有所好转。
一家人买了蛋糕,顾父开了一瓶珍藏的葡萄酒。
喝完酒,顾全安突然开口。
“我想见一见那个叫程溪的男人。”
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顾父与顾母不知所措地看着顾招招。
顾招招握住顾全安的手。
“好,我帮你安排。”
顾全安微微一笑,放下酒杯上了楼。
“我先睡了,明早还要上班。”
恢复正常的顾全安还是体育频道的编导,兼摄影师。
刚刚过耳的短发,常年戴一顶黑色帽子,军绿色外套,马丁靴,话很少,不爱笑,有抽烟的坏毛病。
偶尔会和哥们儿出去喝酒,像个男人。
这大半年里,顾全安脑中偶尔会记起一些关于安安和小安的片段,大都支零破碎,而且虚幻缥缈。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记忆来得有些频繁了,顾全安甚至可以看到程溪那张模糊的脸了。
于是她想见一见这个人,这个……陌生人。
2016年10月9号,重阳节,顾全安请了假。
后海的酒吧人很多,但不算太吵,顾全安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脸被帽檐遮了一半,看不清表情。
程溪坐在对面,显得特别紧张,不停地喝水。
顾全安喝了口红色的鸡尾酒,慢慢抬起头,语气平静。
“不喝酒吗?”
程溪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心紧紧一疼,又喝了口水。
“不了,我明天还有飞行。”
顾全安“哦”了一声,轻轻点头,一口喝掉剩下的半杯酒,朝着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又端上一杯。
程溪看着顾全安面前的那杯血腥玛丽,放下了水杯。
“你经常来吗?”
顾全安点了点头,又掏出烟。
“介意我抽烟吗?”
程溪摇了摇头,顾全安点燃烟,就着酒喝,舞台上开始表演钢管舞。
这时顾全安轻轻笑了,笑容中带了讽刺。
“这里每天都是这样,好像都没有变过。”
原来顾全安每晚都来这里。
两个人在酒吧坐了三个小时,没说几句话。
后海那块儿路窄,出租车一般不进来,两个人并肩朝大路走。
灯光下的后海很美,伴着各类民谣,显得有些迷幻。
程溪看着低头不语的顾全安。
“我们以后还见面吗?”
顾全安稍微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很快就点了头。
“不过……等你能喝酒的时候,我一个人喝很没意思。”
说完两人都笑了,笑得很默契。
程溪忽然想伸手去揉顾全安的脑袋,看着黑色帽子,却忍住了。
她不是安安,也不是小安,她是阿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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