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1日,顾全安穿上了人生的第一条裙子。
那是一件雪白的婚纱,程溪亲手挑的,确实很好看,穿在顾全安身上美得不可方物。
顾全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弄着雪白的裙子,傻呵呵得乐。
只有程溪知道她在笑什么,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二人怪异的笑看傻了一众伴娘伴郎,大家都以为新娘和新郎疯掉了。
阿肯作为顾全安仅剩的一个兄弟,充当了婚礼摄影师的角色,只可惜,拍出来的东西有点太过意识流。
顾全安收到成片之后,拒绝支付尾款。
程溪鄙视地看着顾全安摇头:“人渣!”
这是顾全安经常骂程溪的话。
程溪在免税店买错了东西,顾全安会气急败坏地骂他人渣。
程溪玩游戏太坑,顾全安会气急败坏地骂他人渣。
程溪刷牙用错了牙刷,顾全安会气急败坏地骂他人渣。
程溪把脏衣服扔到沙发上,顾全安会气急败坏地骂他人渣。
总之,只要顾全安气急败坏了,就得骂程溪人渣。
所以程溪也学会了这句话,和同事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把酒撒到他的衬衫上,他一句“人渣”差点骂了出来。
再抬头,眼前的女人有点眼熟。
仔细一想,确实……有点印象。
吃完饭之后,众人提议找个地方继续喝,程溪摆了摆手。
“不了,我得回家了。”
相熟的同事都知道,程溪这个人,很宠老婆的。
一阵哄笑中,程溪夹着外套离开了饭桌。
电梯门正要关上,眼熟的女人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啊,程溪。”
程溪尴尬地笑了笑。
“好久不见,许羽。”
怎么说呢?
2016年11月22号,顾全安去城都找过程溪之后,程溪度过了一段“尽力”的日子。
那些“尽力”的日子里,程溪曾经觉得许羽还不错,交往过不到十天。
只是不知道,许羽为何也来了北津。
许羽看着尴尬的程溪,轻轻一笑。
“所以……你等到她了?”
程溪知道许羽说的顾全安,于是点了点头。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我到了,先走了。”
程溪仓惶地走出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程溪听到许羽低声骂了一句:“人渣。”
好吧,程溪没有还嘴,确实挺渣的。
后来再没见过许羽。
一个月后,程溪忙着加班,顾招招约顾全安出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聊起了顾奶奶,顾全安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顾招招又说:“那时奶奶最疼你了,什么好吃的,都藏着掖着等你回来,生怕被我吃了。”
顾全安听完爽朗地笑了。
“哈哈,谁让你是个女孩子。”
顾招招用筷子敲了敲顾全安的头。
“我曾和李老师聊过奶奶的病情,他说,奶奶那时候,并不是完全神志不清的,有的时候,她也是清醒的。”
李老师是顾奶奶当时的心理治疗师。
如今已经五十多岁,闲赋在家养鸟养鱼。
顾全安背着所有人,去了李老师的家里。
李老师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抖着笼子的金丝雀。
“得有十好几年了吧!可我还记得……老太太来找我那天,是个大冬天,老太太冻得脸色发紫,喝了两杯热茶才缓过劲儿来。”
李老师又指了指顾全安身下的沙发。
“就在这儿,你坐的地方,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叠钱,叫我给她想个办法。”
老一辈的人不说自杀,都说想个办法,听起来不那么晦气。
“可我哪儿敢啊!我是个医生,又不是屠夫。可老太太一直求我,一边求还一边抹眼泪,她说她不能再给孩子们添麻烦了,更不能这么糟践你的人生,再这么折腾下去,她就真的没脸去见老头子了。”
李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太太说完,哭了一场,哭完又不认得我是谁了。”
顾全安实在没忍住,低声哭了。
李老师拍了拍顾全安的肩膀。
“闺女啊!别难过了,老太太走得无怨无悔,你该替她开心才是。”
李老师说完,顾全安哭得更伤心了。
顾全安哭完,这件事情,也算彻底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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