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出去,仿佛要追逐那缥缈不可及的云彩。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凌梓溪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低低吟诵。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凌梓溪颇有些豪气的端起一碗凉水,是那种粗陋的瓷碗,还有个缺口。
她将水一饮而尽,怅然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潇潇百无聊赖的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凌梓溪发疯。这几天她算看出来了,凌梓溪一到晚上,就望着月亮,把水当酒喝,当然可能是因为条件不允许喝酒。
不仅喝水,还要吟诗颂词,有一天晚上水喝多了,抱着她大哭,“我想回家,回家……”
她问老大,你家在哪里?
凌梓溪回答道:我家?我家在澳洲的岛上。
潇潇一点都听不懂她说的话,她再问,凌梓溪就嫌烦了,懒得开口,只道:说了你也不懂。
凌梓溪似乎是觉得无趣,从桌子上跳下来,拿起一根竹竿舞起剑来。
白色的衣摆随着动作飘荡,墨色的长发如一面黑色的旗帜般舞动,给人飘然若仙的感觉。
动作流畅潇洒,柔韧有力,铺面而来的活力。
在这样的月光下,尽管院子很破旧,但是这样的气氛中很容易让人失神。
她们五天前到了这个村子,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只剩妇女老人。于是就在偏僻的地方找到这个荒废的院子,打扫了一番,暂时先住下。
山脚下有个镇子,潇潇去镇子上买生活用品时,顺便给凌梓溪买了一串水晶手链。
然后凌梓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思乡之情泛滥。她也没有憋着自己,就使劲折腾潇潇,今天嫌饭做的不好吃,明天嫌菜没味道。
每天自己闲逛着什么都不干,还要挑三拣四。
潇潇真是觉得心累,这简直就是个祖宗。
凌梓溪这几天闲来无事,捋了捋来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她有点想不通的就是云澈,这个人看来是和她一样的穿越者。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是认识她的,这点她能感觉到。
可她以前确实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这般风华气度的人,她如果真的见过是不可能忘的。
凌梓溪这会儿,喃喃道:“真是流年不利。”说着就将一碗凉水一饮而尽。还觉得不过瘾,寻思着赶明儿上哪弄点酒浇浇愁。
“老大,别这样喝凉水了,会伤身体的。”潇潇颇有抱怨的说道。
凌梓溪有点稀奇的瞧着她,“哟!怎么?你还管起你老大来了。”随即不耐烦的说:“鬼,边儿去。”
潇潇撅噘嘴,有点委屈,起身就进了屋子。
凌梓溪无声的笑了笑,这还知道闹脾气了,好现象。不像之前,胆子的跟兔子似的,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吓的打颤。
从包里拿出军用电脑,放了首歌,盯着屏幕发呆,木然的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记录着军工厂新开发的一款军刀,她本来打算等成品出来拿去拍卖。
顺便回一趟家,去看看老爹,她半年没有回家了,老头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兔崽子要敢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她的腿这么多年还完好无损可真是个奇迹。
那个浪荡的二哥就女朋友换的勤快,大学没毕业就跑去创业,走狗屎运的有成就。
大哥从就在佣兵团混,黑白两道吃的很开,但是身上杀气太重了,女人缘不及二哥好。
所以凌梓溪习惯了“有事找大哥,没钱找二哥”的生活。
想到以前的生活,凌梓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想给憋回去。胸口却堵着一口气提不上去,噎得她生生把眼泪呛了出来。
真没出息!
她一边唾弃自己,一边飞快的擦干泪痕。将电脑合起来装回去,决定不再看以前的东西了,不就是换个地方活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此刻,“嘭!”的一声,大门被人撞开,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突兀又惊悚。
凌梓溪回神,怒气冲冲的看向声音来源,大有干架的气势。
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凌梓溪运足了劲,打算一脚踹过去。
岂料,这人走了两步就倒下了。
吓的凌梓溪还以为自己练成了什么神功呢!
被惊动的潇潇跑了出来,慌张的问:“老大,怎么了?”
凌梓溪用脚尖踢了踢这人的胳膊,“死了吗?”
“没死呢!”潇潇蹲下探了探这人的鼻息,没好气道。
抬头看着凌梓溪说:“老大,先把他抬到屋子里吧!”
“抬什么抬,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人,拖到外面去。”凌梓溪一把拉开潇潇,“你先去睡觉吧!别管了。”
“老大。”潇潇有点急,“他流了很多血,会死的。”
“不关你的事。”凌梓溪生硬的说。她平时都是懒洋洋的,骂人都是不耐烦的态度,但潇潇从来没有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话,生硬而冰冷,不容置喙。
一时吓得没敢说话,看着凌梓溪拉着这人的胳膊,硬生生拖出了大门。
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冷风吹过,突然打了个哆嗦,感觉这个院子有种阴森森的气氛,时候听过的那些鬼故事一时都涌上脑子,被恐惧缠绕的喘不上气,只好祈祷老大快点回来。
凌梓溪一直拖着这个人来了河边,脸上笼罩着一层阴暗,她抓起这人浓密的头发,将脑袋按进河水,再迅速拉出来,反复几次。
整个过程都神色冷淡,没有一丝波澜。
她怀疑可能是哪方势力要找到她了,不得不慎重。
“咳咳……”这人呛了一口水,醒了过来。迷茫的看着周围,继而皱起眉头,“嘶”的一声,抽了一口冷气,伸手捂住腰部的伤口。
凌梓溪半蹲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探究,更多是一种高深莫测。
心道:“这样都没被折腾死,这命得有多贱啊!”
从这个人的角度看过去,她下巴线条紧绷,脸庞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额头上乱乱的碎发随风飘动。
四目相对时,凌梓溪全神戒备,这个人只要有一丝异动,她有把握立刻结果他。
但这人目光柔和,嘴角露出一丝笑,说道:“谢谢你。”
凌梓溪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谢谢。”这人有点羞涩的重复。
“谢我干嘛?”谢我把你脑袋按进水里?还是谢我把你拖了这么远?凌梓溪心里一串问号。
“你救了我。”
凌梓溪的眼神有点古怪,这个人的眉眼太单纯了,那双眼睛真诚而清澈,仿佛可以倒映出一个人灵魂中的卑劣。
但是他如果真的像看上去这么单纯,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而且明显是一路上逃命跑来的,到底是什么在追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铁由”
“你为什么被人追杀?”
“我……我送我媳妇回家……到了之后,她身边出现了好多官兵,杀了我兄弟……又要杀我,我就一直跑,就到这里了。”铁由说的结结巴巴,还时不时停下来想一想。
凌梓溪听的一头雾水,这都什么玩意?媳妇?这傻蛋看着也不像有媳妇的样子,官兵伤了他却没能杀他,应该会武功,强抢民女的恶霸?
“我问你,追你的人呢?”凌梓溪严肃的问。
铁由抓了抓头发,道:“死……死了。”
“怎么死的?”
“我打死的。”铁由嘿嘿一笑,“太不经打了。”
凌梓溪一脚踹到他身上,骂道:“少放屁,你这副傻样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