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宁愿放下天子的身份，笑看儿孙满堂，和心上人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可是，不能。

    夜氏皇族似乎从来都是痴情种。不论是先皇，还是他，一生都只有一妻，一世只立一后。而他，只是他父皇父皇和母后唯一的子嗣。

    太子之位来得轻轻松松，很多人都羡慕他的好福气，甚至当时他自己也因此引以为傲过。

    可是，现在

    他累了。

    很累。

    在遇到她之前，他或许还是会年少轻狂鲜衣怒马，轻易许下此生但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不羁狂言。

    可是他遇到了她。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

    事到如今，只得轻叹。

    造化弄人。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眼角微红。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沙哑：“灵儿，我宁愿你不知道这件事，宁愿你恨我，也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你还，或许不该想太多，你不知道，我们的敌人太过强大，就是父皇也不敢轻举妄动，灵儿，你相信爹爹吗？”

    她用力地点点头，笑：“我自然是信的！”

    “那就不要去查！在我们强大起来之前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父皇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当时的话语铿锵有力。

    后来父皇一改往日作风，身边美妾环绕，每晚夜宿妃妾寝宫，夜夜笙歌，子嗣成群。

    再后来……

    “皇姐。”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思绪，缓缓收回。

    她状似漫不经心地撑起双手，扫了眼来人。

    “已经有消息了，据说……”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传音道，“是魔族。”

    魔族啊……

    她怔忪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有劳了。”

    “那皇姐……”欲言又止。

    “不急。”她微微晃了晃手指，眸中划过一道冷厉。

    少年黯淡的眼眸一瞬间迸发出光彩，他唇角微微上扬：“真的？”

    “嗯。”

    五年后。

    先帝薨逝，新帝登基。

    她的眸底有一瞬间的黯然。

    那个男人的承诺，终是没有实现。

    “皇姐。”耳边，是熟悉的嗓音。

    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年微微青涩的面颊。明黄色的龙袍衬映着少年欺霜赛雪的肌肤，如记忆中那般丰神俊朗。

    他好像喝了很多，醉意正浓，拉着她的手含含糊糊地吐露着心语。

    “皇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说。

    “皇姐，你母后的事我可以帮你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瞒着我，一个人偷偷跑出去？”

    他说。

    “皇姐，我好像……喜欢你。”

    “我时候你就告诉过我，这世上权利最大的莫过于帝王，那，我现在是帝王了，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你，甚至是……娶你了？”

    他说。

    她的动作僵了一瞬，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年，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一抽抽的痛，将要窒息。

    她苦涩地弯了下唇，目光有些怅然。

    原来，像她这般不堪的人，竟也有人爱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