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大宅曾经富丽堂皇,每日进出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如今却是大门紧闭,门上的封条都已经被风雨吹的字迹模糊不清。
崔明昊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看着在风中飘荡的封条,抬脚上前,扯开封条,缓缓推门进去。
不过一年多的的时间,院内已经荒草丛生,四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景象。
崔明昊游魂似的走进崔首辅的书房里。
曾经这里是崔家最核心的地方,每日里有多少军政大事都是在这里被祖父议定的,又有多少文人学子以进入这里为荣。
如今屋外的台阶上青苔遍地,屋内尘灰遍布,四处结满了蛛网。
他惆怅的拿起祖父曾经最爱翻看的书,拍掉上面厚厚的灰尘,翻阅了两下,叹了口气带着书走了出来。
一出院子,便看到妻子陆倾寒挺着肚子疾步而来,神色担忧:“夫君。”
崔明昊上前,搀扶住她,关切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陆倾寒额头有细细的汗珠:“我听下人说你来了这里,赶紧过来看看。”
她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景,抿了抿嘴,低声问:“今日怎么想起来这里了?不怕惹得陛下及姑母不开心了?”
他们虽然回了京城,崔太后也给他们赐了大宅子住,但却碍于朝中官员的反对,一直没有给崔明昊赐官。
就连这崔家大宅,也都没敢赐还给他们。
崔明昊怕给崔太后和元丰帝惹上麻烦,也一直没来过,是以陆倾寒得知他今日进了老宅,十分惊讶。
崔明昊低低的冷笑一声:“姑母和陛下如今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顾得上这种小事?”
想起如今京城风雨飘摇的形势,陆倾寒沉默了。
崔明昊扶着她慢慢往外走。
陆倾寒却忽然抓住他的手,眼神柔和而坚定:“夫君,其实我常常想,就算是过着锦衣玉食,前仆后拥的生活,只要心里不踏实,就总觉得这日子没着没落的。”
顿了顿,她轻轻咬了下嘴唇,才低声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觉得你不入朝为官,其实也挺好的。”
(ex){}&/ 可崔家出事后,她却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安抚长辈,柔和对待家中哭闹的幼童,将被风雨摧残的崔家打理的一片和谐。
这个女子不声不响,却总是在他看得见和他需要的地方。
陆倾寒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红了脸颊,如同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般动人,“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崔明昊拉着她不紧不慢的往外走着:“这京城啊,用不了多久就要破了,咱们一家人去乡下吧,我教书种田,你织布纺纱,教养孩儿……”
夫妻俩说这话,相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子里。
宫里,元丰帝思考再三,再去找人宣崔明昊,却被禀报崔明昊一家人去了乡下,还留下了一句话,让他顺应民心。
他怒的砸了桌上所有的东西,“一个个的都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朕吗?”
“顺应民心?民心关朕什么事?朕难道就不得民心吗?”
他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般在奉安殿内嘶吼,砸着东西。
等到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完后,他精疲力尽的跌坐在地上,阴测测的低笑:“留的青山在,朕就不信自己没有翻盘的那一日。”
城外驻扎的萧祁湛见到了元丰帝派来谈归顺的使者,是国丈文国公。
众人在大帐内谈了一个多时辰,送走了文国公,萧祁湛宣布:“大军准备进城。”
军中一片欢腾。
萧祁湛一言不发的进了大帐。
薛沐涛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要血战一场,才能进京呢。”
薛沐海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的低叹:“这还不如血战一场呢。”
薛沐涛不解的眨眼。
“血战一场,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胜者王,败者寇,没什么可说的。”薛沐海低叹,“这不战而降,麻烦的事都在后头呢。”
薛沐涛张了张嘴,扭头看了大帐一眼,怪不得萧祁湛刚才没有喜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