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陆知远终于有了消息。第一个发现的是许念。

    那天许念去他叔叔开的酒吧。他叔叔叫许之同。说是叔叔,其实比他大不了几岁,只是辈分大。

    “好久没见了啊,这里你多久没来了?”许之同一见他就笑意盈盈的打趣道。

    “我来看看你呗。”许念说,转而向柜台要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

    “要不要喝?一醉方休?”许念冲他邪魅一笑,那个笑容像是引人犯罪的利器。

    “好啊。”许之同欣然答应,低头倒酒。

    许念仰着脖子将酒一饮而尽,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柜台。许之同倒是好脾气的笑,愣了愣,将准备碰杯的手收了回去。

    许之同也将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他,一副了然的样子问:“说说吧,怎么了?”

    “没事。”

    “都来这里借酒消愁了,还没事呢?”

    “我来看你啊。”许念还在嘴硬。

    “哦。”许之同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特别善解人意的说,“那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

    “你来看我,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了,一点诚意都没有。”他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行行行,我走我走。”许念转身就准备走,许之同也不拦,在一旁悠闲的端着酒杯。

    果然,没走两步他就回来了。许之同装作没看见。

    “好吧,最近确实出了点问题。”他认输般的坦白。

    这就对了嘛,许之同认认真真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前几年去了摄影室工作,这您这知道,最近……倒闭了。”

    当许念那个“您”字一说出口,许之同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他咳咳两声:“我比你也不了几岁,你用您这个字,把我叫老多少岁呢。”

    现在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吗?许念悠悠的提醒道:“重点不是这个。”

    “就这个?”

    他点头。

    “就因为这件事,你就来借酒消愁?”许之同问他。

    “可是我在那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有感情了。”

    “许念,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选择怎样的一生。而是怎样过自己的一生。”

    他摇摇头,“我不太懂。”

    “我以为你是因为失恋呢。”许之同话锋忽而一转。

    “啊,不是啦。”他想了想说,“不过老板消失了这么久,他女朋友应该很着急。”

    “假设一下,如果一个人分手了,他痛苦他伤心他喝酒他肆意颓废,这都是没有意义的。你不可能知道你这一生会和谁共度余生,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选择怎样度过。”他的目光落在远处。

    许之同的心里装着一个姑娘,他没办法选择一个释然的人生,但是他说,自己至少可以选择如何在人生中好好的生活。

    这时,酒吧的音乐响起,吉他发出的声音永远那么震人心弦。

    这就是吉他的魅力。

    前奏过后,民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是一个赶路人风尘仆仆,日夜不休。居无定所,一路流浪一路救赎。

    可是这声音太过熟悉,听的许念忘记了喝掉杯中的酒。他缓缓放下酒杯,心里驱使着他走过去,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他似乎认识这个唱民谣的人。

    陆知远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弹着吉他。

    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许念走到他面前。陆知远恰好抬头,看到他只是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音乐停了,两人都愣在那里。

    “老板。”

    “别这么叫我了。我已经不是老板了。”陆知远解释着。

    这时许之同也跟过来了,一看眼前这情形,马上就明白了一个大概。他笑嘻嘻的打着原场,“原来你们认识啊。”

    “陆知远是我老板。”许念说,眼睛却落在陆知远的身上。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吧。”陆知远张张口想解释,许之同见缝插针的建议道,然后拉着两人找了一个空桌坐下。

    桌上的气氛不能更尴尬了,许之同看看许念,又看看陆知远。两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空气冷到冰点。

    “我早就听说过你,对我们家许念特别照顾,这样我先干为敬。谢谢你对许念的照顾。”许之同只好担任起调节气氛的重任,只见他举起酒杯,话音刚落便一口气喝完。

    “您太客气了。”陆知远谦逊的说,也跟着喝了酒。

    “你们是……朋友?”陆知远猜测。这两个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叔叔和侄子的关系。

    “许念呐。”许之同坏笑,“我是他的叔叔。”他的语气是不无得意的。

    “只是辈分大而已。”许念在一旁垂死辩白。只不过比我大几岁而已。

    其实他们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兄弟之类的。毕竟本来就年纪相仿。

    “那我也是你叔叔,尊老爱幼懂不懂啊。”

    “行,知道你老了。”

    听到他们一阵玩笑,陆知远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这种人间烟火自然是每个人都向往的,并为之前仆后继。

    人都是孤独的。

    许之同敏锐的察觉到陆知远嘴角勾起的笑容。“咳咳,久别重逢,意外之喜,不说点什么?”

    许念,陆知远听闻对视了一下,于是陆知远先开口道,懒懒的语气:“最近怎么样?”

    “工作没了,朋友也一走了之,只剩下数不胜数的来看摄影室的人,每天应付着,说再等等吧。你觉得呢?”许念的语气平淡,目光却像寒冰。

    陆知远早知道,他做出这种决定,许念一定第一个不赞成。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让摄影室起死回生的能力。

    他尴尬的笑,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有合适的人选就把摄影室租出去吧。”

    许念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最终咽下,只是冷冷的笑:“好,好啊。”

    陆知远“嗯”了一声,站起身说,“还有事我先走了。”

    “陆知远。”许念叫他。

    他站住,回头,疑惑的看着许念。

    “决定了?不后悔?”许念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硬是不死心的问。

    “决定了。”他声音不高,却让人觉得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转机了。

    “那,顾亦暖那边呢?你不管了吗?”许念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