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让黎羡浑身冰冷的话，动作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而且顾然似乎并不害怕身份暴露的黎羡会和自己翻脸。
黎羡也的确没有动。
因为他很清楚，顾然既然那么早就怀疑龙彧的身份，并且知道了他们所属的组织，就证明顾然知道的东西会更多。
“你虽然怀疑过我的身份，但是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选择雨天团建？为什么我会那么巧摔下山？为什么没人反对你进入城市？”
黎羡想过。
可是当时他并不认为顾然会有这么大权力以及城府，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完美的计划。
“这些都是我计划的。”顾然将黎羡的手拉到嘴边，轻轻亲吻了他的手指。“你比我想象的要天真。”
“你也比我……”黎羡的声音因为接连的打击而沙哑。“……想象的要可怕。”
“我当做这是赞美。”顾然笑道。
顾然收起了刚才厌恶冷漠的表情，恢复了黎羡熟悉的样子，甚至连现在天真的笑容都和平时一模一样。
可是他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扎在黎羡的肉里。
“顾然，我……”
“如你们所说，我是个两百岁的老妖怪。”说到这里，顾然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了一点疑惑。“其实也不是两百岁了，毕竟我不止一次换过血。”
顾然似乎真得是在回忆自己的年龄，可惜他发现自己已经追溯不了自己的过去。
顾然索性也不去继续想。
“除了这张脸，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自己的了。”顾然道，“所以你们就算是弄到了我的da也没有用，你们还是打不开我的光脑。”
这的确是黎羡没有想到的。
“其实只要是直接问我要权限，我都有可能会直接告诉你。”顾然不知真假的开口。
“对不起。”明知道这三个字是如此苍白无力，黎羡还是忍不住开口。
“灿说我老牛吃嫩草也不是没有道理。”顾然坐直了身子，后背有些酸痛，因此还是像平常一样窝进了黎羡的怀里。
黎羡却如坐针毡，两条腿都不知如何摆放。
紧张到下半身失去了直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麻了。
“我也没有想到老人家会这么喜欢你。”顾然闭着眼睛，头靠在黎羡的肩膀。“可能是空窗期太久了。”
单身久了，看条狗都眉清目秀。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黎羡低着头看了看顾然头顶的头发，克制住了想亲近的冲动。“你要把我赶出去么？”
黎羡不觉得顾然会愿意继续将居心不良的自己留在身边。
甚至包括龙彧。
顾然没有回答黎羡的问题。
黎羡想起被自己扔下的龙彧，记起了龙彧的话。
“也许顾然就是我们的敌人。”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靠在黎羡怀里的顾然像是多长了几只眼睛，敏锐察觉到了黎羡的忐忑。
“……”黎羡咬了咬嘴唇，道：“我问你就会说么？”
顾然似乎也没有想到黎羡竟然会这么诚实，也沉默了几秒。
随后沉声道：“我尽量。”
行吧，这也算是保证。
黎羡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我们算是敌人么？”
你是否也是城市的捍卫者，将我们看作侵略的害虫。
而我们只是不想千篇一律的生活，不想做智慧树监控下慵懒的傀儡。
顾然端着奶茶杯的手一抖。
他没有想到黎羡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黎羡避开了顾然的目光，他脸上的表情很淡，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顾然看得清楚，他手上是握出的青筋。
顾然低头看向手中的奶茶杯。
已经凉掉的奶茶依然丝滑，深色的珍珠和红豆搅合额额在一起，甚至让顾然一时间看不出哪个是红豆，哪个是珍珠。
“不是。”
黎羡像是听到了幻听一样，立刻转头看向顾然。
“中国有句古话，”顾然没有继续喝冷掉的奶茶，将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们是为了颠覆智慧树的控制，也就是说智慧树是他们的敌人。而顾然说是他们的朋友……
也就是说顾然的敌人也是智慧树？
黎羡这么想，也就毫不保留地问了出来。
但是令黎羡没有想到的是，顾然竟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仅如此，顾然的脸上还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如果非要说，黎羡觉得顾然脸上的表情更像是自责。
摊牌的两个人并没有在咖啡厅逗留很久，在奶茶彻底凉掉之前，他们便离开了咖啡厅。
因为受到了颇多的打击，黎羡的心情有些低沉，一直沉默寡言的走在了顾然的身后。
每天把两百岁的祖宗级人物调戏来调戏去，现在想想十分惊悚。
可是一看到顾然的脸，黎羡的脑子便一片空白。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顾然的情绪还不高，没想到刚离开咖啡厅，顾然就像是加了&buff一样起死回生，兴致勃勃的扯着黎羡要去超市。
因为心情不好，今天的奶茶都没有好好享用，因此顾然决定让黎羡做给他喝。
黎羡原本以为自己会低沉很久，却没有想到跟在顾然身边走进超市之后，他身上的低气压就不翼而飞，也兴致盎然地跟在顾然的身后挑挑选选。
我可真是没心没肺。
黎羡一边自暴自弃的想，一边接过顾然递给自己的东西。
可是看着手里五花八门的商品，黎羡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而过。
正伸手去拿百香果的顾然被黎羡抓住了手腕。
顾然转头看向黎羡，见他一脸便秘的表情。
又要问什么狗问题？
“顾然，”黎羡艰难地开口，“你既然有两百岁，那就是说你是新历前的人、”
顾然点头：“然后呢？”
“……”黎羡看了看自己推车里的东西，道：“这些，你应该都吃过才对吧？”
“呀，”顾然歪头，“被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