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幻影却在光影中朝她走来,她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跑了起来,忘记了腿伤,朝那个幻影飞跑过去!
“齐……齐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睛胀胀地就想哭,事实上她已经控制不住地红了眼。
“阿珏……”他抬起手去擦她眼角滴落的泪,“我是来带你走的。”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一晃眼又笑了起来,转而又摇了摇头,又哭得更凶了。
她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可他说要带她走,他要带她走……这大概是她听过得最动听的话。
她不管不顾上前一把紧紧地抱住了他,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在做梦!她在心里碎碎念,但还是渴求这个梦能够长一点。
齐遥也抱住了她。这个拥抱让裴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很难受,齐遥,我想你,想大森林……”她在他怀里颠三倒四说得乱七八糟……
“我知道。”他去摸她的头发。
从前在森林里他也总喜欢这样摸她的头发,边摸边笑着说:“阿珏啊,你可真是只柔软的刺猬。”
一开始她总害怕,害怕他说这话的时候会一口把她吃掉,后来她觉得很亲昵,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互动,齐遥不会对其他精灵这样,她很欢喜。她从熟悉的感触里回过神,她抬起头去看他,他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得看得见自己的影子,她终于明白这不是梦!
“齐遥,圣灵……”
“阿珏,我们现在就走。我上次给你的解药呢?”他对圣灵避而不谈。
“在我身上。”她怕放在家里不安全,出院后就一直随身携带。
“吃了它,我们离开这里。”齐遥松开她,语气坚定。
“可是……”她有点犹豫,“齐遥,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遥没有回答,他的眉眼蹙了蹙,柔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态。
李裴珏有点害怕,她害怕她的话会让他改变想法,他是来带她走的啊!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不重要啊!
“齐遥,我走!”
她慌忙地从脖子上掏出项链,捏了个决,通讯蛊打开,里面掉下来一颗药丸。
她拿着那颗药丸,捂了捂眼睛,鬼知道她为什么现在想哭,大概是高兴吧!
她把药丸扔进嘴里,眼泪瞬间就漫出来了。
叶子,我要回家了,和我最爱的齐遥;对不起,没能和你告别,但人生本就是一场漫长的离别,早晚而已,不告别的告别会不会让彼此留在记忆里更久一点?
她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她的心越来越痛,但不要紧,齐遥来带她回家了,就算去死,也没关系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有些东西像要释放出来,像要飘起来,她知道药力发挥了作用,她笑着去看齐遥。他的眉蹙得更紧了,接着连眼睛都闭上了,好像痛苦得在逃避什么。
李裴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努力去拉齐遥的手,但身体不受控制,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
有人说话的声音,李裴珏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睛。
说话的是之前约好送桌椅过来的师傅。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难道刚刚只是场梦?
齐遥不可能骗她!她告诫自己刚刚绝对是场梦,可她的头疼得紧,提醒着她事实的残酷。
“李裴珏,桌椅都送过来了,赶紧安排摆放位置。”组长在喊她。
她浑然不觉,也不想回答她。她屏气凝神,用手指在桌下拟了个决,是精灵族最简单的决法,可致周遭的空气凝聚成气团,击打出去造成伤害。
李裴珏不想对谁造成伤害,她只想证明自己刚刚那一切只是个梦。
可当她看见掌心的那一团凝聚而起的透明的气流时,她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了。
齐遥骗了她。
为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跑了出去,脚上的伤也不治而愈,再次残酷地提醒她,她现在是个彻底的精灵,身上再无齐遥的内丹克制。
身后有人在喊她,她不想理会。她跑到她的车里,她的心疯狂地疼起来。连哭都忘记了,只剩下害怕。
这个世界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的灵力涌现,精灵族很快就会找到她!
她明白,她只有死路一条了。身份暴露,供出圣灵或者不供出圣灵都没有差别。
天下之大,唯一的能保护的人,把她推入了深渊。
她眼前浮现出她昏迷前齐遥的脸,痛苦中带着绝望,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齐遥。
她的指节泛白,指甲扎进肉里也没觉得疼:齐遥,哪怕你让我去死,我也会的,你这样,又是何必?
她笑起来。眼泪终于决堤。
她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口哨。她把它放进嘴里,用劲力气吹响了它。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趴在方向盘上等着,等着。
等着看是死神先来还是救命的先来。
一只鸟在窗外叫唤,李裴珏打开了车窗,那只鸟飞了进来,化了个人身。
正是那个奇怪的草制品店风情万种又婀娜多姿的老板。
云想捋了捋头发,看见李裴珏满脸的泪痕,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云想,我需要内丹。”李裴珏必须争分夺秒。
她不想也没时间跟云想解释整个过程,当初她去找她的时候也只是为了以后对付精灵族能有一个帮手。
却没想……
云想没有多想,直接拟了个决从体内拿出了那个内丹。
她将它托在手里,递给李裴珏。
李裴珏赶忙将内丹服用了,这才安心了些。
李裴珏对云想说了声谢谢。
“刺猬,我帮你只是为了还欠齐阮的人情。”她照了照后视镜又整了整头发,“这本就是齐阮的内丹,现在给你,也算是一种求仁得仁。”
“只是你没了内丹,身份会暴露,会不会被精灵族抓回族内啊?”
“刺猬啊刺猬,如今你看看有多少族人在人间游荡,坦白跟你说,精灵族已经找过我了,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我放了。”她冷笑了一声,“如今的精灵族早就不是以前的精灵族了,他们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圣灵,找到你。齐阮的内丹自给我那日起,我便没有服用,只是一直保存着,不然今日也就帮不了你了。”
“以后我不会再联系你了。”李裴珏拿出了那个口哨,跟她走得近了,结局只会跟她一样,她不想牵扯她。
这本来就是一场一个人的战役。
“哟,那可是你说的。”云想斜睨着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口哨,从口袋掏出口红补了下妆,“不必还了,就当留个纪念,后会无期。”
“云想,好好生活吧。”李裴珏轻轻地说。
有风吹进来,旁边已经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