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中的妖兽呢?
圣女再次看向辛甘,无语了。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了池塘中央那片破碎的阵法上,定睛一看,那阵法中央竟有一星光芒涌动。
圣女看到那个鸽子蛋大的光团,猛地站起来,脸色闪过那么一瞬间的复杂,而后便消失在了大殿。
辛甘是在三天后从万丈玄冰林中出来的,他的衣裳有些破,浑身湿透,衣角却被烧了一块,一瘸一拐。
圣女走上前问他:“拿到了么?”
辛甘笑而不语,那袖中拿出了一块金红色的水晶,那水晶的光芒炽热而柔和,像水又像火。
圣女扫了一眼他褴褛的衣衫,冷漠道:“我不知道,流云宗的那帮老匹夫把你当什么,若有一天,你退无可退了,来羽族便是。”
辛甘心中一暖,微笑着道好。
圣女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真心的笑容,蓦地想起了另一个与他有着相似温和笑容的人,一个大概她永远都会讨厌的人。
她垂眸看着那快水晶,说:“你是第一个进到第九层的人,恭喜。”
圣女递给他一个黑色的盒子,说:“这是玄冰林给你的奖励。”
辛甘默默打开盒子一看,眉梢一挑,是一颗蛋。巴掌那么大,上面刻印着繁复金色的纹理,古老而神秘。
“这是哪种妖兽的蛋?”他来回看了一眼,却没能看出这蛋的品种,便问道。
圣女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辛甘又问:“难道这不是妖兽,是神兽?”
圣女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窘迫,她掩嘴咳了一声:“羽族有个滴血成精的说法,本来我也是不信的,无数年来有无数人的血在玄冰林融合过,都没有反应……你似乎是个例外。”
辛甘:“……”
“这颗蛋……是你的孩子。”
辛甘:“……”
圣女:“我翻阅史料,数万年前曾有过滴血成精的例子,一名人族男子与一名修罗族男子在万丈玄冰林中得到一枚蛋,孵化出了一名兽族女婴。”
“不不不,你先让我缓一下。”辛甘退后两步,大脑一片混乱。
孩子?他连媳妇都找不到怎么会有孩子?
辛甘捂着脑袋缓了好久,才看向那颗蛋,不可思议地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例外?”
“你并非唯一的例外,只是数万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这的确是你的血脉无疑。”她说。
辛甘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她问圣女:“他……会不会继承我的血脉?”
圣女想了想,点头回答:“一定会,但你的血脉会不会从他的血脉中显现,便不得而知了。”
辛甘陈默良久,试探着问:“我可以碰它吗?”
“可以。”圣女将那颗蛋送到了他面前。辛甘摘下手套,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擦掉手中的汗,举起手,指尖慢慢凑到那颗蛋前,轻轻点了一下。
那蛋抖了一抖,辛甘立刻抽回了手指,却见那蛋动了动,朝着辛甘的方向滚了过去,滚出了圣女的手掌,落到了地上。
蛋壳没有丝毫损毁,那蛋仿佛有些晕,立在地上转了几圈,径直冲向了辛甘的方向,跳上了他的脚尖。
辛甘:“……”
他试着拿起了它,蛋顿时安静了下来,躺在他掌心,蛋壳上流动的光芒柔和了下来,像个睡得安详的婴儿。
“大概孵化一个月左右就能破壳了。”圣女摸了摸蛋壳,眉眼似乎有些温柔,“是什么生灵,就看你的造化了。”
辛甘将蛋收进怀里,点头致谢,转身欲走,圣女叫住了他,问:“你不想知道它的另一半亲属是谁么?”
“不想。”辛甘回答得相当干脆,“知道了反而徒增烦恼。”要说血脉融合,左右不过是最外层那个不要命的阵法,万年以降进来此地的修者何其多,茫茫人海,总归是不会遇见了。
圣女:“……”
圣女看着他的背影,地平线之上,一轮明日缓缓升起,映衬得他满身金光。
…………
辛甘怀里揣着一颗蛋,走在回安城的路上。
他所在的宗门——流云宗宗门立在安城,距离丹朱山有万里之遥。丹朱山山脉纵横,其中村庄零星遍布,辛甘穿梭于群山之中,偶然想起,自己在此处还有一位故友隐居,便打算绕道去瞧一眼,刚到秀丽镇,却看到浓烟冲天而起,他眉头一皱,惊讶地发现,陈家此时被烧了大半,剩下的几间屋子也只剩了断壁残垣,火尚未熄灭,零星地烧着某处还未完全化作焦炭的柱子。
辛甘眉心微蹙,大惑不解。
是谁?在这个地方,谁有这个胆子招惹陈默两口子?
他走到废墟之中,精神力迅速覆盖整个陈家,覆盖之处,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他猛地睁开眼,缓缓低头,看向脚下的土地,轻轻地笑了下。他的目光转移到一堵倒塌的墙下,慢慢走了过去。
街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辛甘回头一看,看到赵谦火急火燎地领着一队人马赶到了这里。
赵谦看到陈家的熊熊烈火,滚滚浓烟,目光先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随后对随行的师爷说:“你掐一掐我……”
师爷:“……”
“大人,不用掐了,我们看见了,是真的。”
“是真的……”赵谦一蹦三丈高,“等了这么多年,陈家终于亡了!!!哈哈哈哈哈!”
师爷:“……”要保持矜持。
赵谦开心地转了个圈,扭头一看,却发现断壁之后有一片黑色的一角,随即挺着腰板说:“何方贼,给本官滚出来,否则休怪本官动武了!”
辛甘眉毛一挑,从墙后走了出来。
赵谦:“……”
辛甘:“我不是贼,你误会了。”
赵谦咔嚓一声闪了腰,他至今记得这位大人在监狱时的英姿,他跟安城的那些长老们的恩怨他管不着,他只知道这位大人动动手指就能把他碾死。
赵谦吓得差点跪在地上:“大……大人,您怎么来了……”
“路过。”辛甘问,“这里是怎么了?”
赵谦擦了擦脸上的汗,苦哈哈笑道:“没什么,发生了场火灾,我们正在检查。”
辛甘点头,一只手掀开断了一半的墙,从地下拿出了一只黑漆漆的鸟——那鸟巴掌大,浑身漆黑,不知是本身的颜色还是被烟熏成的——拿着鸟消失在了原地。
赵谦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正要吩咐众人检查现场,一名衙役跑过来说:“大人,长老们说了,世家,不必放在心上。”
赵谦扬眉,看向还未熄灭的火焰,火苗映照在他眼中,照得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一挥手,带着随从返回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