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孤僻,苏君在老宅的西院住,他在主院,除了一道吃饭,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老宅里有一片花圃,没事做的时候,苏君喜欢在花圃里看书,一看两三个时,等到饭点。
在花圃里工作的王公跟她说话,“这花圃好,里头安静,最适宜你看书。”
王公以为她有什么心事。
十多岁的时候,苏君回回回老宅,都不喜欢跟别人讲话,只喜欢一个人在花圃里,这是她的天地,王公发现了,还特意在花圃里给她安了一面秋千。
到了现在,藤条做的秋千依然在。
住了三天,苏君察觉老爷子身体渐好,今早吃饭吃了一整碗。
苏君替王公浇花,王公知道她一会儿要出门,问她晚上回来想吃什么菜。
苏君说,“这时出去,就不回来了,公寓离得近,我回那边。”
王公失落,又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你等会儿,我去喊声老苏。”
人老了,最怕孤单。
苏君道,“刚才从书房过来,看见老爷子在屋里,应当是在看书,就不喊他了吧。”
也不知道王公有没有喊,苏君开车从院子里出去时,看了眼后视镜,发现院子的阳台上,老人家站在栏杆边,视线远眺,像是在为她送别。
老爷子性格孤僻,话少,但是个顶好的老人家。
苏君在国外好些年,逢年过节没怎么收到过苏家这边的电话,除了老人家。
但回回叫王公打电话过来,他都不讲话。
只王公讲话,问不了什么,末了总会说,“钱够不够,过两天给你打点。”
在老宅住了两三天,她外出时间多,偶尔在花圃里看书,王公暗问她有没有什么心事,说句实话,目前这阶段,她有点。
郑彦南是个花心大萝卜么,他身边的女人怎么这样多。
趋之若鹜呀。
她要怎么样,才能变成最特殊的那个。
“和你的意中人进行密集、强烈甚至带有威胁意味的目光接触,是让他爱上你的第一步。”
书上这样说。
苏君将这句话用线画了出来,强化记忆。
中午回了趟宛田公寓,回公寓拿电脑,下午要去接两个生意上的外商朋友,顺道开场会。
庆幸回来了,发觉平日除了早晚,一天都看不见人影的人,此时竟然在家里。
就在阳台上,躺在她新搬来的藤椅上,吱嘎吱嘎晃着,他在打电话。
“行,过来接我。”他笑。
苏君放下行礼,先去厨房倒了杯水喝,晃到阳台边,假装来浇花。
听见声音,他微微撇过头,平淡问,“回来了?”
“嗯。”苏君好奇他,“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家里,下午,没事吗?”
“没什么事,约朋友去打高尔夫。”
苏君捧着杯子。
他吱嘎吱嘎又晃起了她的藤椅,说她,“姑娘,这几天去哪了,阳台的花都不要了,可没人给它们浇水。”
苏君回头看,她的琴叶榕被她搬回了卧室,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不要紧的。”
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水,水从喉咙下肚,她默默吸气,舔着嘴唇,“去哪打,介意加上我吗?”
“在蓝天,”他收回视线,头靠在藤椅的硬枕上,轻声笑,“哦,不介意。”
来接郑彦南的人,在门口还看见了苏君。
女人对男人的吸引,总是不经意间的,郑彦南的朋友靠在车边,用享受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身材极佳,气质十分独到的女人。
哎,郑彦南哪里来的福气。
苏君在门口等郑彦南,郑彦南在她身后出的门,他下台阶,苏君问,“门锁了吗?”
郑彦南自然答,“锁了。”
到家门口来接的人,二人前后脚出门,朋友有贼心没贼胆,有意图地问,“南哥,这位是?”
郑彦南落落大方,“我的房客。”
苏君自己介绍自己,“苏君。”
“我是南哥的朋友,叫我四就好,来,苏君,坐前面。”
苏君看向郑彦南。
郑彦南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瞥了眼四,视线冷淡,对苏君说,“坐后面。”
“嗯嗯。”
他自己坐在了前面。
到了蓝天,在球场的伍嘉来迎郑彦南,看见他身后的苏君,止不住讶异。
打过招呼后,苏君去换衣服,伍嘉拉郑彦南到一边,“你丫疯了,今天是谢语因做的东,你还带别的女人来。”
“她人呢?”
“谁?”
郑彦南挑眉。
“在外头接电话呢,一会儿就进来了。”
苏君也在跟人打电话,下午的会开不了,接不了朋友的机,朋友下了飞机,直接打了电话来,说她不仗义。
苏君浅笑,“哎,有急事的呀。”
这桩事还是很急的,苏君换好衣裳过来,视线追寻,不仅看见了郑彦南,还看清了他身边的人。
是谢语因啊。
说起打高尔夫,这是苏君的强项,因为擅长,所以苏君才厚着脸皮说要跟他过来。
苏君过去打招呼,谢语因看见了她,神色凝重,不像苏君,还能收敛点,她的面色顿时拉了来,说话也冷淡,“苏姐。”
“嗯,谢姐。”
伍嘉在一边默默看着,不敢作声。
他大哥足够镇定,最擅察言观色的人,像什么也看不见。
郑彦南说,“这是双人打,三儿,你……”
你丫神经病,伍嘉赶紧接话,“我带了女伴来,诺,就在那里呢。”
郑彦南语塞。
谢语因直接了当说,“彦南,我还练得不熟,你带带我。”
郑彦南点头。
四走过来,甚是兴奋,“苏君,我跟你打,带你上果岭。”
苏君笑了,“好。”
郑彦南是打高尔夫的能手,比起苏君,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有四在,苏君便藏了藏拙,偶尔两次失误,也不知怎么的,在她身边的四,就兴奋异常。
打了一圈下来,苏君觉得没意思,她立在原地,视线远眺,啊呀呀,郑彦南在那么远的地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反而是身边的四,叽叽喳喳,吵她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