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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战前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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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冷夜寒,夹风细雪刺骨。

    苍山深处山壑,林木婆娑,人影静立。战马嘶鸣声穿破寂夜,叫嚣声划过众耳。远处火光之盛随脚步漫近,红光一点一点映入黑暗,山谷亮似白昼,泼天火红艳无边。

    听见战马声,况老三忍不住激动地颤了下,粗狂宽脸满是兴奋,“他奶奶的,好久没打战,这声音还真他妈振奋人心。”

    众人无心理他,全屏住呼吸警戒地注意着火光涌动处。

    云陌劫漫不经心地落眸温笑男子,斜眉高扬,脸上皆悦。公子柳回望浅笑,眼底光芒湛亮。二人以眼神寒暄,多话尽在眉目交会下。

    久等无人语,清茫打破沉默,“随烨可知,这兵马何来?”

    公子柳望了眼渐近火光,目露忧色,“五日前我与沧夜途径南岭,听闻炎跋苍山天际之异,立马动身前往。刚到苍山脚下的黄岗县便撞见一大批炎跋兵马准备入山。我与沧夜商议后决定分道而行,一人进山一人在外打探消息。”

    况老三憋了会儿终于等他说完,语气急躁,“这群炎跋婊/>子养的杂种定是为夺玉麒麟而来,看这声势,少说也有万千兵马。这下倒好,老子辛苦弄来的麒麟宝贝,真要便宜了那群杂种。”说完更气,忍不住朝火光忽隐忽现的方向怒啐了口。

    云陌劫面色一沉,皱眉斥道:“出营不过一年,规矩都忘了?还真当自己是泼皮无赖,再胡说八道,事后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况老三宽脸一僵,嘴角颤了几下,撇脸不敢再言。

    云陌劫面色稍霁,扫了眼快及眼前的火光,边思索边道:“依随烨所见,显然炎跋早有准备,我们尚不知对方有多少兵马,万不能草率行事。这苍山之境虽不安全,但林间山险树多,是绝佳的隐蔽要地。”

    他张目远眺,借月光搜寻,目光停在黑漆漆的林间深处,唇角缓上笑痕,“我们先找地方隐蔽,待得时机成熟。”

    步鸢扶着南宫清流,水眸儿里满是轻蔑,“只怕这苍山早被炎跋兵马包围,哪里还有躲避的地儿?”

    况老三冷嗤了声,张口便吼:“以南宫阁主的武功,想要避过万千箭雨亦是轻而易举。你二位大可自行闯出去,恕不远送。”

    他先前被云陌劫斥责憋了一肚子气,在战场上亦是勇猛威武,现下不攻反让他退,更是怒火中烧,索性将气全撒在她头上。

    步鸢铁青着脸,袖下浅光若隐若现。

    再看南宫清流,一手搭在她肩头懒散地轻倚着,另一手似有若无地按住水袖。凤眸流光滑动,唇角勾笑邪意深浓。

    云陌劫冷眸斜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众人在炎跋军队赶到前退避林间。

    况老三摸了摸鼻子,与陆见离加快脚步冲到云陌劫身旁,护前开路。

    步鸢本想掉头往反方向,没走两步便觉肩膀一紧。她侧目微扬,撞进一双满含深意的紫眸,只需一眼便明了南宫清流意图,折身融进前方群影。

    一行人刚入林间乱路,火光便占领麒麟出世之地,嘈杂说话声随风飘来。

    “人呢?”

    “看脚印应该刚走不久。”

    “找!”

    杂乱脚步声与稀稀疏疏翻动树叶声倏地响起,不多时零星火光遍漫苍山壑谷,裹风乱舞似燃烧焰火。

    夜阑更静,风雪铺地将脚印覆盖。高山林影苍索,枝头压积残雪,月隐云后越显萧肃。

    山壑林深一处,月光照不到的怪石下,隐隐约约可见几道人影。

    况老三伏地久趴,双腿麻痒如万虫撕咬,他咬住手背不动亦不吭声,黑亮双眼直扫四处,身躯绷紧蓄势待发。

    寂林突响草动声,窸窸窣窣越来越近。

    况老三眼睛猛瞪,忍住双腿麻痛撑身握剑,硬躯如拉满玄上的弓,势要在对方现身的瞬间将其击毙。

    穿梭在草丛里的暗影露出冷眉,被月光一照,轮廓渐清。

    况老三屏住呼吸,剑作长弓欲射出的刹那陡然传来温润与低沉两种截然不同的急声——

    “住手,自己人!”

    突来轻斥吓得他一抖,挥剑的动作微顿,长剑便被夺了去。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待缓过紧张情绪后看向来人,喉间忍不住轻吁了口气。

    伏在他旁边的陆见离瞥眼讥笑,“就这点胆子?”

    况老三厚唇一垮,满脸赤红躁色,心里不服气正想辩驳,瞥见云陌劫凌厉目光斜扫过来,忙闭口忍气。

    人过月辉隐入暗处,已到大石旁。

    公子柳弯身从石下出来,走近他低问:“打探的怎么样?”

    沧夜视线胶在他身上移不开,看了半响确定他安然无事,方转向旁边几人,掠过南宫清流微一怔又恢复平常,“精兵十万,囤粮黄岗县。苍山一带皆被炎跋兵马包围,想要硬闯定不能全身而退。”

    “干他娘的,这群狗杂种是有备而来啊!”况老三气得破口大骂。

    云陌劫嘴角遽硬,目光深邃望远,这回没再斥责况老三。连一向心思沉定的他,心里也不禁生出一股暗火。

    十万精兵,炎跋皇帝与韩从逸也恁地看的起他。

    其他几人眉头紧拧,方寸微乱。囤粮遣兵,这俨然是要打仗的阵势,他们区区不足十人,如何能抵?

    沧夜似未觉出异样,随意撩出一话炸得众人脸色陡僵,“炎跋皇帝遣兵二十万,夜袭南边诸州,两军在缙禾交战,我军连连退败,现已退守山海关。”

    话落无人接,须臾爆发轰天低咒。

    云陌劫身靠怪石,黑眸沉沉疑有暗光,嘴角僵硬紧抿,手握拳垂侧,背脊挺直紧绷。

    这模样,俨然是在生气。

    他斜瞪况老三一眼,眸里火光不掩。

    况老三倏地噤口,气成猪肝色的脸陡白,四肢控制不住发冷。他暗自叫糟,僵着脖子转向陆见离。哪知陆见离脸色比他还难看,平日里的镇定全无,皆因云陌劫这回是真的发火了!

    想及他上回这副模样,是目睹关阳屠城,无辜百姓尸骸遍地。而罪魁祸首靖安,不过半年便亡国成阶下之囚,全拜他一人所赐。

    只一深想便觉毛骨悚然。

    余下几人自不同于况老三与陆见离,聚拢轻言相商,全无心注意其他。南宫清流自始至终倚在步鸢肩侧,一径置身事外。

    云陌劫松拳环胸,眸子微闭,似在养神。耳听微微议论,他心里自作它想,忽而扯唇淡笑,令人辨不出意图。

    知他人在苍山故而兵至两路,一边围困他一边遣重兵夜袭南面诸州,目的是要打得子牧他们措手不及。如今计谋得逞,乐军退败死守山海关,赵匡舟定不敢轻易派兵助他脱困。就算苍山乃兵家险地,但区区他一人也不是十万精兵的敌手。

    身旁议论声毕,仍无万全之策,全拧眉转向他。公子柳踱了几步,挨近他道:“可有法子?”

    云陌劫远落目光收回,薄唇微扯,只道:“等!”他不顾众人各异脸色,抱臂斜靠回怪石,闭眸沉吟。

    净儿,腹背受敌,若换作是你会怎么做?

    ※※※

    平乐,乐都。

    风府前院,灯火微明。

    婢女提裙匆跑,与听见声响出院的楚妙月撞个满怀。她顾不得喊疼,轻唤了声“楚姑娘”,便火急火燎地往内跑。

    楚妙月拧眉欲斥,转眼已不见身影。她亦片刻不敢耽搁,准备跟去瞧瞧情况,身后陡然传来喊声。

    长廊暗处,黑影鬼祟晃动。

    见她不动,喊声又起。

    楚妙月听出声音,柔身微僵,眼里无奈泼洒,脚下一转投入黑暗。

    婢女快步跑过回廊,直奔府邸最僻静处的屋子。她捂胸剧喘几口大气,等不及缓过,拍门急嚷:“大人,陛下,陛下来了,大人……”

    檀门猛被拉开,风净洛边握木梳绾发边将步摇插进发心,淡瞥她一眼,定声安抚:“莫慌,人在何处,带我去。”不等她答话,已飞快迈步往前。

    婢女忙跟在身后低声指路,皆不敢怠慢。

    风净洛推开书房门,一眼便看见赵匡舟坐在案后檀木椅上,手里端着茶碗正饮。

    站在他身后的曹公公看见她,上前几步在他耳侧轻语。捏着茶盖在水面轻刮的手一顿,他抬头斜瞅了眼,撇开轻吹浅饮。

    风净洛敛眉暗叹,挪步入内,躬道:“陛下万安。”

    赵匡舟放碗回案,摆了摆手,下巴朝旁边座椅微斜:“非在宫中,无需多礼。坐。”

    风净洛垂眼不抬,坐到他身旁,“谢陛下。”

    赵匡舟微一打量她,沉道:“知朕今夜所来为何?”

    连日来的不安在此刻扩至最大,她挺直身板,双手轻握搁在膝头,面上强作平静,“臣不知。”

    赵匡舟脸色遽冷,看着她道:“南面快报,炎跋二十万精兵夜袭我南面诸州。庞荣领军抵御接连败退,大军现以退守山海关。”

    风净洛长睫微颤,喉头如梗重物发不出声音。她当知炎跋兵马何来,显然赵匡舟也已识破她与云陌劫之计,以为他来是为兴师问罪,紧抿朱唇默吟。

    只是为何是南面诸州?

    赵匡舟不让她深思太久,冷哼又道:“苍山亦被十万精兵包围。”

    风净洛脸上血色遽然尽失,嘴角颤抖不止,再顾不得君臣之礼,猛扬水眸直视欲从他脸上瞧出端倪。

    赵匡舟顶着她目光冷道:“朕已下旨吴英为帅领禁军十万前往山海关退炎。现朕令你为监军,持朕亲笔手诏,赶赴南面协战。”

    风净洛转瞬已收拾好情绪,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地,低头望着脚尖,轻道:“臣遵旨。”

    赵匡舟起身走到她身前,眼里阴狠一闪而过,“朕不论你与他是何关系,此去山海关一安抚军心,退炎保疆;二只需护得玉麒麟安然无虞,其他人的生死,朕一概不管。你可听清楚了?”

    风净洛身子陡震,手脚凉透,有一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她强压下起伏心绪,面上始终没有多余表情,抿唇轻应:“臣定不负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