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煜真的发威了,二人不约而同地瞪了对方一眼:“都怪你!”
路人不敢停下,全都散开给他们空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边走边竖起耳朵。
成文说:“先停战,找个铺子换衣服吧。”
凤缘难得没有和他吵起:“嗯。”
搬家的三个人身上带了所有财产,全放在空间戒指里。来到一家铺子,见他们衣衫污渍,略显狼狈,侍者下意识想赶人,但见他们转身,侍者顿住,呼吸有一瞬间的窒息。
三人看了眼店内衣裳,凤缘说:“随便挑一件吧,打完架还是要换的。”
后半句显然是对凤煜说的。
凤煜身上是灼红色茶花广袍,穿在身上还挺好看的,此时脏乱不堪,凤缘一路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凤煜只以为他在气不久前自己吼他的事情,也没有说些什么,听话的扒下外袍,唇畔的笑意让来人好看的羞红了脸:“有劳。”
来引接的侍者腼腆一笑,微微低首,稍稍看了一圈,挑了一件茶花血流纹锦衣过去:“这是新出的血锦昏花,像是血墨点缀了锦衣,晕染了流水黄昏……”
凤缘古怪地盯着血锦昏花,一瞬间有些扭曲,却是道:“你去试试吧,肯定很适合你。”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眸沉沉,冷笑着仰望天空,杀戮尽敛。
凤煜点头,接过血锦昏花,换好后转身,连成文也险些停止了呼吸。
他想他大概明白凤缘为什么会有如此情绪了。
朦胧中,一位红衣少女,手握长枪,墨色的发丝随着风微微荡漾,唇微扬,骄傲如朝阳璀璨夺目,缓缓向他走来:“棠梨,以后我不在了,你一个人可要好好的,知道了吗?”
成文踉跄,眉眼悲怆,轻轻的,轻轻的说道:“知道了。”
姐姐……
其实凤缘看凤煜不顺眼的原因,大概就是自己宠爱的孩子没有得到最好的东西。
如是,而已。
凤缘真的是很宠爱凤煜,恨不得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他,不然怎么会看到血锦昏花,就如此怨愤?
成文看着这个少年,和他姐姐年少时一样的张扬骄傲,是如此的相似。他第一次在想,那样的两个人,真的能生出凤煜这样好的孩子吗?
不见得吧。
成文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几团迷雾等着人来揭发,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凤缘回头,淡淡地笑着:“很好看。”
凤煜喜滋滋地说道:“是吗?”
凤缘点头,无比肯定地说道:“是的。”
成文笑了笑:“选一件吧。”
凤缘想了想:“还是要长衫澜衣吧,雪色的。”
成文道:“云烟染袍,谢谢。”
换好了衣衫,成文转身道:“闹的这么大,他肯定是要找来了。我先走了。”
凤缘道:“再见。”
“再见。”
成文挥手,踏着灵鹏一飞冲天。
走了片刻,凤缘停下,说:“你想要问什么?”
凤煜抬首,直视着蓝天白云,定定道:“小娘是何时走的?”
凤缘道:“大概是我们走的一年半吧。怎么,问这个作甚?”
凤煜微笑:“我记得,成文好像也是那时候来城主府的。对吗?”
凤缘点头:“是这样没错,有什么关系吗?”
凤煜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和小娘一定很好。”
凤煜从来都知道,自己和小娘很像,不然父亲也不会喝醉时认错了人。而今天,成文又帮他证实了这一点。他看着自己的神色不对,像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别人。
而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除了小娘他也想不到是谁了。
这就很有趣了,小娘走时的那段日子,成文来到城主府。安家来要人的时候,他恰好不在,回来时饮酒消愁,像是哭过一样。
那时他是喊着谁的名字?
如果凤煜没有听错的话,必然是安茶两字。以及,那句无人知晓的“姐姐”。
凤煜记性不差,若是真的想知道,他就一定记得起来。
他记得,小娘字流烟,名安茶。
姐姐吗?
凤煜歪头,日光倾城,照的他模糊不清。
凤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问道:“怎么了?”
凤煜笑了笑:“没什么。”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究竟是谁呢?
凤煜低首,正视着自己的茶花血色衣袂,目光幽然:“血色茶花,晕染了锦衣流水,漂白了谁人家?”
他喃喃,那一直盈笑心上的眉眼,第一次滑过可怖的寒冷,以及那,淡淡的杀意……
凤缘曾说:“凤煜这个人,如果真的恨上一个人,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凤缘还说过:“安茶很好,而凤煜太像了。我倒是希望,他能放下……”
放下什么呢?
凤缘没有说出,而一切,又掩着多少悲哀。
凤煜,又恨上了谁?
凤煜抬首,挥手的袖摆锋利如刃,一刀割喉了断了一人性命。
凤缘看了一眼,道:“敌人都寻了过来,看来落日是待不得了。曦秋,你要快点啊,慢了就不好了。”
凤煜点头,认真道:“是,三叔。”
三叔,我不想当累赘,也不再是个孩子了。你,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好不好?我,我可以的……
我可以的。
不是吗?
可不可以,不要再瞒着我了?
这么多敌人,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呀?
我知道的,你不会再回流曦了。
虽然不知道流曦做了什么,但是,你还是我三叔啊……
我最好的三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