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的房间内,一股怪异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屋子内。
只见李渔和宋晴瑶两人分坐在床的两边,四目相视却一言不发。
李渔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看起来十分纠结,倒是对面的宋晴瑶显得十分镇定。
“你到底要不要问?”或许是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宋晴瑶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
“那你就告诉我燕兰城守卫将军为什么要抓你,还有你那天的伤是不是也是被他们造成的?”看到宋晴瑶率先打破了僵局,李渔索性便问出了积压在自己心里的问题。
“我是土匪。”宋晴瑶从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来,显得毫不在意。
但是在李渔听来却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被雷的外焦里嫩。只见他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同时宋晴瑶看到他的嘴角也在不停地抽搐。
“你怎么会是土匪呢?天下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土匪呢?土匪怎么敢待在燕兰城呢?”李渔显得有些怒不可遏。
“你再这样吆喝下去,刚刚离开的那些将军的手下会再回来的。”
李渔神情顿时一萎,然后有气无力地重新坐在床上。
宋晴瑶看着李渔这副模样,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或许她也对自己的事情牵扯到李渔感到有些抱歉吧。
“我不仅是土匪,还是很强的土匪。原本我和我的人一直待在柔然和大启的交界,平时就靠着和来往的商人合作赚些钱财。”
李渔听到这里,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心想对方说的倒是好听,什么合作?土匪除了会打家劫舍还会干些什么,不就是抢劫嘛说得还那么好听。
“直到有一天,你们大启的贪狼军突然像发疯了一样,到处剿灭我们那一带的土匪,结果搞得我们所有人溃散而逃,我和我的人也都彻底失联了。”
难道是因为平安镇的事情?李渔心里很自然地想到。
于是他神色认真地向宋晴瑶问道:“你这么厉害的土匪头子,有没有听说过有哪些土匪犯下过什么大事?比如杀人放火?”
“土匪都经常杀人放火…”
“不是一般的杀人放火,是那种杀很多的人,放很大的火那种。”
宋晴瑶皱着眉头,思索良久,然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的,一般土匪还是以钱财为目的,大规模的杀戮我还没有听说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李渔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打算把平安镇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
“那你是逃命到这里的吗?”李渔重新将话题引到当下发生的事情上。
宋晴瑶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确实是被你们贪狼军给追杀逃亡,但是我来燕兰城还有我自己的目的。”
李渔也不想追问别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只是他现在想知道宋晴瑶有什么打算。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为什么燕兰城的守卫将军想要抓我,只不过是狼狈为奸罢了。”只见宋晴瑶一副不屑的语气,但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轻松。
看到对方似乎有些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李渔也没有勉强,两人的这次谈话便就此打住。
晚上,吃过饭后的李渔将一张备用的席子摊在地上,然后准备睡觉。
这时却听宋晴瑶开口说道:“今天晚上你就睡在床上吧。”
只见她刚一说完,便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着嘴吧,看起来十分吃惊的李渔:“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今晚要出去一下,可能天亮才会回来。”
李渔不由感到一阵害臊,心里暗骂自己到底发什么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开口关心道:“危险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正在收拾准备的宋晴瑶在听到李渔的话后,目光在后者的身上来回扫了几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渔顿时一阵气急,他明白对方这是嫌弃他身体不够强壮,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你就算是个土匪,也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难道我还能……”李渔开口为自己辩解,正当他想说自己无论如何瘦弱也比对方要强时,突然张开的嘴巴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原来就在此时,已经准备完毕的宋晴瑶正一个鱼跃便从窗户里跳出,但是李渔却并没有听到有东西落入溪水的声音。
看着宋晴瑶连贯的动作,李渔这才意识到对方作为土匪头子,肯定是有着不错的功夫,不然当初身受重伤的她也不可能在半夜悄无声息地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虽然宋晴瑶的功夫让李渔的担心减轻了不少,可是他知道对方招惹的人毕竟是大启派驻在燕兰城的将军,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只是想想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得到对方,李渔一连叹息了好久,这才躺在床上,慢慢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便又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向屋内环顾一周,发现宋晴瑶还没有回来。原本有些放下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吗?”突然间,屋内响起一句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话语,把李渔猛地吓了一大跳。却是宋晴瑶不知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地回来了。
“你,你怎么没有一点声响就回来了?”李渔十分震惊地看着对方。他觉得这件事情太恐怖了,自己清醒地待在房间里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来了,如果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这样的人,那么自己岂不是……
“你不用害怕,这里能像我这般做到悄无声息接近你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而他们无不是境界高深,地位突出之人,没有人会对你这个毫无缚鸡之力的人感兴趣的。”
李渔觉得从昨天开始到现在自己受到的打击似乎有点太多,只见他咬了咬牙,好似做了个某个重要决定,然后坚定地向宋晴瑶问道:“你这个是怎么做到的?”
“我学的是大音希声诀,这是一门教人屏气呼吸的功法,如果学会以后只要配上基本的轻功,自然就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宋晴瑶对自己的功法看起来还是十分满意,只见她有些骄傲地解释道。
“果然厉害,那你可不可以……?”李渔在随意夸赞了一句之后,却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过好在宋晴瑶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然后只听她轻轻开口说道:“本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想要让我教你大音希声诀,也并不算过分。只是这法诀特殊,对我有着不同的意义……”
“没关系,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要学它,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李渔看出了对方似乎有难隐之情,他也不愿让别人为难,于是赶忙开口打断了对方。
反倒是宋晴瑶在这个时候觉得有些愧疚,只见她突然看向李渔,然后柔声说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一门功法,可以帮助人更好地调息,从而起到加快习武进度的效用。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吧。”
说完,她也不等李渔有何反应,就默默转过身去,背着李渔不知从身上哪里拿出一份卷轴,然后递到后者手里。
李渔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方,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对方递来的的卷轴,然后正要打开的时候,却听女子轻轻说道:“修行非一日一时可得,你也不用急于这一时片刻。现在已经到了用早餐的时候,你下去帮我买些早点回来吧。”
李渔觉得对方说得挺有道理,于是便将卷轴收好,然后便出了房间准备去买些吃的回来。
宋晴瑶看着李渔离去的背影,却是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心里却在默默念着: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心意吧,不然到时候可就……。
一刻钟后,李渔便带着买好的包子,豆浆重新回到了房间。
正在两人专心吃饭的时候,只见宋晴瑶突然开口轻声道:“今天晚上,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李渔闻言先是微微一怔,倘若旁人不注意的话,根本就发现不到。然后他就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没有一点迟疑的样子。宋晴瑶在看完李渔的整个反应以后,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只是仿佛怕被人发现一般,很快便又重新敛去。
奇怪的是,在说完自己的请求之后,接下来宋晴瑶便没有在打算解释什么,然后只是自顾自地吃着东西,而李渔也没有去问对方的意思。有时候,信任就是这样在朝夕相处的默契中产生。
白天的时间很快的过去,到了晚上。只见天空中悬挂着的原本就不太明亮的月亮又时不时地被飘过的乌云遮挡住。
“看起来,今晚倒是有一个好兆头。”看见女子有些疑惑的眼神,李渔用手轻轻地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后者脸上泛起一丝动人的微笑,李渔突然觉得自己心不经意间好像多了点什么。
不过今晚明显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只见宋晴瑶一边抓着李渔的衣领,一边用脚猛地蹬地,然后整个人便如利箭一般从窗户中飞射而出。
此时已经不再是宋晴瑶抓着李渔的衣领,而是后者紧紧地抱着前者的腰不,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李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从空中掉了下去,这样他可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你可以松开了,我们已经到了。”突然一道轻不可闻的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李渔慢慢睁开紧闭的眼睛,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重新落到了地上。然后便发现他们两人现在正在一个院墙的外边。
然后他看向宋晴瑶,在微弱的月光下,他注意到后者的青丝比之前似乎有些凌乱,然后额头已经开始微微沁出几滴汗水。
李渔当然明白这都是因为对方带了自己这么个累赘所造成的,所以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反倒是宋晴瑶安慰他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然后只见宋晴瑶从她的怀里拿出一方薄纱,然后轻轻系在自己的脑后,正好将脸的下半部分挡住。
“那我呢?”看着对方已经做好了掩护,李渔开口问道自己怎么办。
却只见宋晴瑶先是一愣,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忘了……”
忘了?李渔感觉自己的嘴角有些发苦,对方把自己就这么给忘了?
宋晴瑶也觉得自己这次好像有些疏忽大意了,为了缓解此刻尴尬的气氛,只见她连忙解释道:“你不用担心,待会儿我会带你翻进这个院子,我需要进去找些东西,你只需要在外边帮我放风即可。如果看到有人来了,要马上提醒我,到时候不管事情有没有完成,我都会先带你马上离开,绝不会让你陷入任何麻烦。”
看着对方信誓旦旦的样子,李渔也只好选择相信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见宋晴瑶突然伸手抓住李渔的胳膊,然后整个人纵身一跃,便进到了院子里面。
仔细打量了一下院子周围的环境,李渔震惊地发现这个院子的主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因为刚才在外边没有注意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院子的大小和规模与当初焚毁前的李财主家相比也不弱丝毫。
宋晴瑶看着李渔的样子,倒是见怪不怪,不过很快还是拽着对方在院子里一阵腾闪挪移之后,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书房的地方。
然后她让李渔自己在外边藏好,接着便用剑轻轻撬开书房的屋门,一个闪身便闯了进去。
只见李渔躲在书房门前一颗颇为茂盛的常青树下,在昏暗的月色帮助下,颇难被人察觉。
李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院子的各个通道,生怕有什么意外出现。时不时地,也会回头看一下屋子内有些什么动静。
不过让他失望或者欣慰的是,宋晴瑶很注意避免制造动静,李渔在外边如果不是看到了被破坏了的门锁,就根本不会知道房间内正有一个人在鬼鬼祟祟。
过了一会儿,无论屋内还是屋外,都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反而是一直蹲在树下的李渔开始渐渐觉得有些凉意,只见他轻轻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然后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然后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远处好像有什么声音响起。只见他又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一次后,脸上神色大变。然后猛地转身跑向屋门处,一边轻轻击打门框,一边略显急切地低声喊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