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傀儡(一)
晚九点半,酒店。
“上次血妖对我出手之后,我就一直不太放心你们这边,左右我也没别的事,就过来看看;我也有好多年没有见到江哥了,所以到了水兴这地界,就想着第一个联系江哥,结果通了电话才知道你们的状况,就赶过去帮忙了。”毋宁抄着手坐在沙发上,不急不慢道。
“是这样啊。”江南微微点头,“说起来他们这次出手”
“江南你先等一下。”江天义打断了他的话,刚刚听江南他们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江天义心里大概有了个数,他转眼看向旁边的江兴国,面色不善道:“江兴国,站起来。”
江兴国浑身一个激灵,起立站好。
江天义声音不大,在江兴国听来却充满了威慑感,他继续道:“江南是不是说,让你静观其变,没什么意外情况就不要贸然出去和他们起冲突?”
江兴国已经过了梗着脖子和他爸硬刚的叛逆期了,他瑟瑟地望了眼江天义,低声道:“是。”
“大点儿声,是不是?!”
江兴国心一横,死就死吧:
“是!”
江天义起身一脚踹了过去:“那你出去逞什么能?!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
他没用多大力气,江兴国只是趔趄了一下,便迅速再次站好,挺胸昂头站得笔直,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你再这么冒失,将来和血妖交起手,不止你死,还得拖累别人!”
可能是因为愤怒,江天义眼睛微微泛红。江兴国也不辩解,就老老实实站着,反正他从被江天义打到大,这次江天义还算顾及他的面子,只不痛不痒踹了他一脚,而且话说回来老爸说的也没错,这次的确是自己冲动了。
风天辰、江云青、楚阳、于文婍四人看着怒发冲冠的江天义,除了对江兴国报以同情的目光外什么也不敢做,毕竟江天义的年龄在那儿摆着,就算是风天辰,向他喊声叔也不过分,这种来自长辈的威严绝对是压倒性的。
毋宁就抄着手坐在一边,看着大发雷霆的江哥,他打算安静地做一个吃瓜群众。
终于还是江南开了口,他和声道:“算了天义,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听到有人帮他说话,江兴国投过去可怜兮兮又感激的目光:“南哥”
江天义这会儿是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厉声喝道:“哥什么哥?!那是长辈!喊叔!没大没!”
江兴国颤巍巍道:“南叔。”
楚阳终于是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天义犀利的目光扫过去,四人浑身一震,下意识列队站好:“南叔。”“南叔。”“南叔。”“南叔。”
江南:“”
江天义似乎终于是意识到了这样子在众人面前盛怒训儿子不好,他敛了敛眼神中的怒意,一摆手指了指餐桌旁的椅子,不耐地瞟了眼江兴国:“墙角站着去。”
“哦。”江兴国熟门熟路地拎起椅子,乖乖站到墙角,单手将椅子举过头顶,扎了个标准的马步。
众人:“”
这一看就是从练到大的。
江天义重新坐下来:“江南你接着说。”
“嗯。”江南微微颔首,又回头看了眼单手举着实木椅子江兴国,再回过头暗自揣摩了一下江天义的神色,试探着道,“不然让他双手举着?”
江天义一摆手,回头道:“看江南面子上,这次让你两只手。”
江兴国双手举着椅子:“谢谢南g叔。”
江南接回刚刚的话题:“他们这次出手说的是因为转生血,但就兴国所说的话,应该是冲着月笙来的。”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月笙在水兴?”楚阳脱口而出。
风天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车站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他们如果隐藏起来远远看着,我们的确不容易察觉。”
楚阳点头,略一思忖:“这么看来的话,他们原本引我们过来是为了半月珏,所以会在车站留人盯着,看我们有没有真的过来,结果看到我们的时候也看到了慕谦哥他们;然后半月珏没有得手,便就着长亭邀约,调虎离山对月笙出手。”
“对,”江南缓声道,“前些日子苏先生说,上次同秦权交手的时候东城他们还未完全确定月笙的身份,此番看来,是已经确定了,”他说着微微顿住,眯起双眸,“只是从先前的交手来看,就这么在闹市中贸然出手,不像是东城的风格。”
“大概是东城太瞧月笙了呗。”于文婍不以为意。
江云青微微蹙了眉,抬手轻捏着下巴,这么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实在找不出别的动手理由了。她身边的风天辰留意到她的动作,疑声道:“想到什么了吗,云青?”
“没什么,”江云青轻轻摇头,“既然月笙已经暴露了,那治好眼睛之前我们就先留在水兴吧,稳妥一点。”
风天辰想了想:“也好。”
“那就先这样吧。”江天义起身道,“也不早了,赶紧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语罢看向毋宁,想了想,轻叹了口气道,“老大不了,别整天窜来窜去的,也该安顿下来了。”
毋宁就笑:“等再过几年吧。”
江天义略一点头,继而转眼望向江兴国:“走了兔崽子,回家后去你书房接着站,今天晚上不许睡!”
四人目送江兴国,默哀。
待二人离去,江南转头望向毋宁,饶有兴趣道:“毋宁,你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毋宁嘿嘿一笑:“这不刚刚一直在听你们说,插不上话嘛。”顿了一下,他正色道,“江先生,我感觉那个靳轩,和你江闻之似乎有关系。”
此话一出,楚阳又想到了那时靳轩一手按在江闻之肩膀上的场景。江南眉梢微挑:“怎么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你一剑贯穿他的时候,他的动作有所停滞。”
“确实有这么回事。”
“这就对了,”毋宁微沉眉目,“那正好是我偷袭靳轩差点得手、靳轩分神的时候。而且此前,靳轩一直躲在树丛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闻之。”
像江南这么通透的人,话说到这儿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他的神色有一瞬变得很难看。
毋宁看他脸色,便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继续道:“没错,这感觉就像我当初用弦控制我的傀儡一样。”
“傀儡?!”楚阳一阵诧异,紧接着便想到了那天在墓穴,于文婍挑断了盔甲上的弦,他不假思索道,“可是并没有”
“的确,”毋宁接下他的话,“这正是诡异的地方,靳轩并没有通过什么肉眼可见的物理媒介来操控他,而且江闻之看似有自己独立的人格,这又和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不一样,所以说这只是我一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