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北风吹的烈,街上的人即便是乞讨的都找了个破庙呆着。
今年死的人比往年的多。
有人议论着,将景城的河道口围的水泄不通。
四五名穿着警察衣服的人腰里别着电棒和手枪维持着纪律,打扰的人则是划着竹筏子将水里泡着的浮尸带了回来。
“法医呢?”
有个人问了句,也没人回答。
过了好一会,才有个醉酒的男人跑了过来。“让一下,让一下。”他边说,便靠着身上的臭味熏跑了了不少人,真还就让出来一条路。
死的是个女人,浑身。身体泡浮肿了,还真看不出是哪个。有些人看着,就知道这必然是一起无头公案。什么线索都没有,就是大罗金仙来,也束手无策。
瞧了个稀奇的人,看了眼就走了。
这世道,谁死都行,只要不轮到自己就好了。
“这不是……”那醉酒的男人眯着眼,在警察盖上白布前看见了那女子的样貌和身体。
酒水就顺着毛孔从身体表面蒸发,那么一眼,还真就看的酒都吓醒了。
趁着周围的人都没注意,男子连忙左右看一眼,匆匆地离开。
“要不要跟着?”有个戴帽子的男人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对着背后看戏的男人说道。
跟着,当然是要跟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这两人说着话,突然从人群中走来一个样貌还算秀气的男子。他就是那个崇拜着裴筠的传信员,而说话的两人是武陟和尤伶。
“过分什么,他们害死多少人你清楚吗?我们现在不就拿个遗体做文章,也算是为这受害人找凶手,哪里过分。”
武陟叉腰,这傻子胡说什么大实话。
“可我们这样做,他们会上当吗?”
会吗?
尤伶和武陟对视一眼。
……
廖云喝下保胎药,像是躯壳一样,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照顾她的女人。那女人生的不算好看,可以说很丑。她有一半的脸都是伤疤覆盖着的,就连头发,也只有几根还在上面。
第几日了?
廖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家中那孩姑苏与她说这里可以打胎。
她一开始还十分信任姑苏,那孩心思好,也懂得感恩。后来,直至现在,廖云才认定这女子才是真正的恶魔。
“姑娘,您休息,奴婢就在外面。”
古典的房子,就像是戏本里女子闺房。
烧着的是水沉香,各类的摆设,都精致巧。如若不是廖云心细,大抵也将这里当成了好地方、
打胎,这里可不是。
这里,是一个繁衍恶魔的地方。
她还有时间,也有机会,只要将消息提供出去,温豫就会来救她。
等,现在只有等。
……
裴筠走后,苏摩就来了。
听了裴世军来了的事情,也是一阵生气。
“那人仗着自己是长辈,处处给气受。少帅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冤枉,本是个天真儿郎,如今成了冷模样。”苏摩差点掉下了眼泪,说起裴世军,她是真生气。
裴世军很少来裴筠的公馆,若有急事,也只是叫人来传。私底下就有人说,裴世军是厌恶裴筠。可真相却是裴世军对婉儿的不喜。
“我来这里的时候,少帅刚足月。婉儿夫人那时奶水不足,实在没办法才请的我。”苏摩很少提起这些事情,此时回忆起来,才发现也并非久远。
阮灵玉托着腮,听苏摩说道:“婉儿夫人和老爷感情极好,那时候裴老爷子就不来了。说是来了受气,即便如此,婉儿夫人还是会去请安。吃的闭门羹多了,反倒越挫越勇。有一段时间,倒是还好,裴老爷子也会来瞧瞧阿筠。”
苏摩说了很多,阮灵玉也听了。
没想到裴筠的童年居然如此难熬。
“少帅去了国外后,我也就回去老家了。等他回来,我才从老家回来给帮着照看。”苏摩拿着帕子,想起以前的事情。
婉儿夫人和老爷的恩爱,不少于少帅与这丫头。
只是婉儿夫人去世后,老爷就离开了。都说疯了,死了,留下裴筠一人在这深宅中生存。
说了许多裴筠的事情,苏摩还去拿了照片簿子。
这是阮灵玉第一次见裴筠的母亲,那个被叫做南都一美的婉儿。
黑白的相片中,那个女人微微依靠着身后的柱子,自成媚骨。
簪花是木芙蓉,墨发垂顺一直到了腰间。白色的蕾丝礼服,手拿的丝绒包。
“这是婉儿夫人十八岁的样子,瞧着与少帅有几分相似。是吗?”还真是,尤其是那眉眼,瞧仔细了,就能从中看出裴筠的样子。
苏摩道:“婉儿夫人那时才与老爷相识,娇俏的很,老爷总说她像只蝴蝶。”
那时候苏摩还不是裴筠的奶娘,生下裴筠也是几年后的事情,她做奶娘是在生了第三个孩子之后。婉儿那时就是自己的邻居,破旧的屋子里被她料理的十分好。
“若是她还活着,瞧见你和少帅喜结连理,指不定多高兴。”
阮灵玉看着相片中笑颜如花的女人,心中也冒出遗憾。
外面开始刮起了风,阳光像是被吹的左右摇摆。苏摩和阮灵玉正在裴筠的书房,这里十分干净,连书也没有几本。这簿子还是从苏摩的房间里拿出来的,“这里采光好,不过少帅倒是极少进来,尤其是等老爷离家了,就下令将这里的书搬空。”
现在这里就剩下一个空壳子。
“咚咚咚”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苏摩整理着相片,厚厚的一本有一半是婉儿。
阮灵玉向门那边看去,好奇是什么事情找苏摩。不过进来的丫头对苏摩行礼之后,就冲着她行礼说道:“太太,有人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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