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我醒了。第一个来的，是王公公。
“殿下，咱家是来传旨的。皇上有旨，九皇子大伤初愈，允其暂缓行兵日程，今日点兵台阅兵，三日后大军启程。”
“儿臣，接旨。”
出兵前要去点兵台阅兵鼓舞军心一直都是传统，顺带着也让我熟悉熟悉手下要带的都是些什么人。
“空灵。”王公公一走，我便将空灵唤了来，“这次随我一同出兵的都是些什么人？”
“回殿下，都是王安手下一些小武将。”
“都是王安的亲信？”
“是。”
我不太懂行军打仗，如果手下的人都是王安的人，就麻烦了。
“陈都统此时可在京中？”
陈恭，此人虽然只是个都统，但饱读兵书运筹帷幄。
“在。”
“准备一下，今晚我去一趟陈都统府上。”
总要临时做些功课才行。
但现在，我要去的是点兵台。
“参见九殿下。”
我方一到，乌压压的一群人便单膝跪下行军礼。
“免礼。”我走到了点将台上，身边是几个副将、副都统，台下是整整三万大军。
“殿下，统共三万将士，五千轻骑，两千重骑，三千后勤，两万步兵。”身边的副将说道。
“有劳刘将军了。”我笑着看着他，“我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此次还需要各位将军都统多多指点才是。”
我故意将身段放低，果然看到了他们脸上出现了一些得意之色。
“三日后，我们出发去征讨辽！辽国不肯俯首称臣，上次大战后，仍有辽国的军队不断骚扰我祁国西北边境，不可饶恕。尔等可愿随我，大败辽国，扬我祁国军威？”我端起面前的酒碗，对着下边三千将士说道。
“愿追随殿下，扬我祁国军威！祁国万岁！”下边的将士附和道。
“干了这碗酒，大家以后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率先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酒量浅浅，行军的酒用的都是真正的烈酒，因此我不得不让人提前往酒里兑了些水进去。就算这样，这酒依旧辣的我嗓子疼。
下边的将士也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我们一同将碗摔碎在了地上。
我不管他王安打的什么鬼主意，我都不会让他如愿。
遣散众将士后，大哥来了点兵台。
“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一醒便来了点将台，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我将身边那些王安的走狗打发走，拉着大哥寻了个僻静处说话。
“本来这次是该我带兵去的，可是王安非要让你带兵去，说要锻炼你。”大哥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大哥过于担心了，我虽然是头脑简单了些，但好歹四肢发达。此次王安让我带兵也确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但也未必是坏事嘛，出去带兵说不定比跟着宋先生读书有意思多了。”我摆出一副轻松地姿态，不想让他为我太担心，“而且怎么能让大哥去呢，家中还有一个芊月郡主，我府里还有一个湘婉姑娘。大哥若是走了，我可帮你照顾不来，你还是自己照顾吧。”
“你啊。”大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在外还是要事事小心。”
“大哥你就别操心了。你呢，就安心地学你的经国治世之道，打天下这种苦力活就交给我来吧。还有我不在京中的时候，你若是有事可以去我府上找空灵。空灵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绝对信得过。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去找她。那丫头鬼点子多得很，帮得到你。”反而我有点不放心他，我走了之后，他就真的是孤军奋战了。
“好好好，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比我还要啰嗦。”
我怕我不啰嗦，你会被那几个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下。
“大哥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我还得去趟陈都统府上。”
“头一回带兵，确实马虎不得。陈都统此人我也听说过，有大才，却因不肯投靠王安被压着升不上来，你去同他学学也好。”
“三日后大军启程，大哥一定要来送我啊！”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背对着跟他说了这句话。
我希望，至少有一个爱我的人在我身边送我，我也会安心。
从点兵台出来我径直去了陈都统那里。
一介都统，府上却清净地很。没有多余的小厮丫鬟，就只有陈都统和夫人两个人。
“陈都统。”
“臣参见殿下。”他跪下行军礼。
“陈都统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急忙将他扶起来，“陈都统真是折煞我了，我是来请教陈都统行军打仗之事的，陈都统也算是我的老师，哪有让老师给学生行礼的。”我扶着他进屋。
“殿下不可，臣哪里敢做殿下的老师。”
“都统太谦虚了。我早就听闻都统用兵如神，很是钦佩。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我平日里很少同朝中这些文臣武将来往，许多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知殿下今日来，有何事要问？”
陈都统的夫人亲自给我们上了茶，我微笑着点头致谢。
“不知陈都统怎么看这次出兵辽的事？”
“大军上一次征讨辽国返京不过月余，此次再次出兵确实是心急了些。辽国半个月前还传来消息说要来议和，却不知怎的突然反悔，也就是那时候开始派兵骚扰我祁国西北城镇。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事蹊跷的很。”
“都统也觉得此事蹊跷？”
“骚扰的那点兵力，靠西北那些地方军队完全可以镇压。但不知道为何那西北驻军突然变的不堪一击，被辽国那些散兵打的鼻青脸肿。”
“那您觉得，此次王将军主张出兵，意欲何为呢？”
“若说只是镇压边境给辽国一个教训，三万兵未免有些多了。”他停下来喝了口茶，思索了片刻，“我总感觉王将军此次主张出兵，是虚张声势，甚至……”
他突然停了下来，犹豫地看着我。
“都统但说无妨。”
“我怀疑他有通敌叛国之嫌。”
我心下也是一惊，王安此人虽奸，但我以为他总不至于会卖国。
“此话怎讲？”
“规模如此大的军队，若是赢了，那叫意料之中，若是输了，那便是殿下失职。但您想过没有，若是三万军全军覆没……”
我心下一惊，这笔买卖王安稳赚。
“还请都统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出兵之前千万要刺探清楚敌方的军情。您身边跟着的尽是王将军的人，不如先在军中发现几个人才把这些人悄悄换下去。辽国擅打游击战，但后方补给却是跑不了的。断其后，攻其前。此战必胜。”
“还有都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今日看着那些将士……精神状态和脸色都不佳。”
脸色偏黄，不是营养不良，就是身体状态不好。
“我确实是有些日子没在军中了，竟有此事？”陈都统也愣住了，想来是他带兵是并未有过此类情形。
“殿下今日暂且先回去，待明日我去一趟军中，再去府上拜访。”
“那就有劳陈都统了。”
我满怀心事地离开了，总感觉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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