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每个人都在向死而活，傅又青不知怎的想到了这么一句话，在丧尸追上来之前，忽而听见一个焦急女声娇喝道：“这边！”
傅又青循声望去，抬目瞥见了一个贵妇紫的招牌，以及一排明晃晃的大字——臻美女子会所。
有些辣眼睛。
玻璃门后站着个身着警察制服英姿飒爽的短发姑娘——若非那萌妹子的声线，傅又青当真瞧不出是个姑娘，稍长的短发利落干净，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傅又青没有犹豫，立刻闪身穿过门隙入内，女警也立刻将门关好落锁，拽起傅又青的手便往楼上走，“快上楼，他们这群东西记性差，只要看不见人，一会儿就把你忘了。”
女子会所看似高档，水晶吊灯华贵，装修偏西式风格，很有格调，前提是没有墙壁上的斑斑血迹，二人上了二楼，傅又青并未瞧见尸体，反倒又瞧见了两个大活人。
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模样生的都算是清秀，两人都穿着休闲装扮，牛仔裤配恤，十分简单的着装，其中一个抱着肩，哼笑一声：“难怪跑得那么快，感情是想救帅哥啊。”
另一个看起来相对文静些的女孩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低声道：“妙妙，别说了。”
女警柳眉一挑，松开了傅又青拍了两下手，似笑非笑地张口便是尖刻讽刺：“怎么着啊？老子写道德经老子乐意，你在这儿酸什么酸？我说小姑娘，做人可得有良心，你好像也是我救的吧。”
女警是个暴脾气，像个假小子似的，泼辣得很。
“你！”那刚开口的女孩脸色变了变，却也只是轻哼，不再开口。
“够了。”傅又青没心思瞧几个小姑娘吵架，心道古人诚不欺他——三个女人一台戏。他瞧向斜倚墙面吊儿郎当的女警，颔首致谢：“刚才多谢。”
“不客气，我叫蓝禾，禾苗的禾。”女警摆了摆手，瞬间收敛了利爪般，无奈地耸肩，“为人民服务嘛，得不辞劳苦——”故意拖了个长音之后，她又道：“看你这身衣服是正规军装，猎鹰的？”
迷彩作战服上佩着猎鹰的肩章，傅又青偏首瞧了一眼，沉吟片刻，“傅又青，算是。”
虽说没正式入伍，可这世道，也没那么多规矩。
出生入死过，就是战友了。
“哈，那挺好，傅又青，名字不错啊。”蓝禾的笑又热络了几分，完全拿另一边的小姑娘当成空气，又打量了傅又青一番，咂咂嘴：“你们特种部队选兵，是不是都先看颜值啊？我哥也是猎鹰的。”
“所以你是在夸你哥。”傅又青中肯道，也不甚在意。
随即便听闻蓝禾笑了一声：“是啊，都是一样的，不过我哥前几年就牺牲了。”
傅又青顿了顿，与死亡有关，这大概不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开端。短暂的几秒钟过后，本就不善言辞的傅又青转移了话题：“你们为什么在这？”
“女人在女子会所，不奇怪吧？”蓝禾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警察也需要美容的，一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太伤肤了。”
“…不奇怪。”傅又青淡定地吐出三个字，丝毫没有一个男人却出现在女子会所的尴尬，自然而然道：“没有其他活人了？”
“除了那俩，没了。”蓝禾指了指方才的两个姑娘，无所谓的神情带了一丝沉重，望向窗外萧条的城市，“我出去过一次，但是人都死光了，就回来了。这座城市还有其他活人吗？”
社会崩塌，重生而来的人宛若兽类啃食同类，在没有秩序的世界，警察也只是普通人。
在这种绝境下，没有人是救世主。
“有。”傅又青回答，走到窗前往下看着，楼下仍然围绕着丧尸拍打玻璃门，一双双失去焦距的眼中只剩残暴，他皱了皱眉，“留在这不是长久之计，市中心医学院下有防空洞，可以暂时充当避难所，我们需要尽快过去。”
留在这里迟早饿死，若是丧尸将楼下玻璃门给拆了，他们也是必死无疑。
他进来时就已经发现，那道玻璃门出现了裂纹。方才跟着过来的丧尸并没有忘记有猎物进门的事，还在楼下锲而不舍地砸门。
“你有多少把握？”提到正事，蓝禾神情肃然了许多，拨了拨纯黑的短发，瞥了一眼另外两个姑娘：“你我好说，这两个怎么办？想突围出去不容易。”
话里话外的嫌弃溢于言表，毫无意外地让先前刁蛮公主似的小姑娘黑了脸。
傅又青垂眼思忖，不置一词。
这种情况下带两个毫无战斗力的姑娘显然很难，穿过外面那密密麻麻的丧尸，再找到一辆可以开的车，运气差一些说不定只能徒步去防空洞。
“喂，我叫赵妙妙，她是林紫。”刁蛮小姐忽然开口，倨傲的模样还真像是个大小姐，“既然你知道有防空洞，那你们应该还有别人吧？叫他们来接我们过去不就行了？”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傅又青蹙起眉头，谁也不欠谁的，这大小姐使唤下人似的语气让他心生不悦。傅又青出身不低，一身书卷气，显得格外像个绅士，只淡淡地说了句：“我引开丧尸跑出来，他们不会追过来的。”
也就是说省省吧姑娘，想出去就得靠自己，等着别人接不靠谱。
要不是刚才蓝禾冒着被丧尸包围的危险救他进来，他绝不会跟那两个小姑娘多说废话。傅又青无暇去看赵妙妙难看的脸色，额头抵在窗上垂眼盯着楼下的丧尸群。
零星摆着几辆车，但是不知能不能开的走，傅又青计划了一下路线，蹙眉道：“我的车没油了，我们首先要冲出丧尸的包围圈，其次需要代步的车。丧尸虽然行动力不如生前，但他们像永动机一样不知疲累，成功脱身的几率太小。”
他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何况这里还有三位女同志，想跟丧尸比长跑，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