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鲤鱼跃龙门前,经过了无数上天的磨难,方才来到龙门之前。
可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时光不留情,机缘不等人,进入龙门的鲤鱼,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合适的机缘中,奋力越过龙门,抓住成龙的机缘,方能蜕变成龙!
而历经千辛万苦的鲤鱼,往往在来到龙门之前,就已经伤痕累累,油尽灯枯了!
它又如何有力气能跃过龙门,如何有精力去捕获机缘?
所以,有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所以,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所以,有一将功成,万骨枯途!
所以,即使有九十九分的汗水,也不可缺少最关键的一分才情!
然鱼、龙天差地别,纵万水千山,纵飞蛾扑火,吾往矣!
吾,必往矣!
“啊,爹,呜呜——!”银色蛇神鳞儿突然哭泣道。
“怎么了,女儿?”荒羽手脚不停,继续大开大合地,不停地狂揍、狂踹着苏行。
“呜呜,女儿,女儿,呜呜,女儿变得……,为什么……!”银色蛇神鳞儿突然哭声大作。
“女儿,别哭,怎么了,凡事有爹!是不是申屠这老混蛋占你便宜了,你放心,爹这就给你出气,爹把他打的连阎王都分不出真假来!”
“爹!你……,呜呜……!”
“女儿……!”
“长虫你住手,啊~,啊~,想不想知道,啊~,你女儿,啊~,为什么哭了?”挨打的苏行,在夹杂着惨叫声中高声大叫道。
“你知道?”荒羽一把揪住苏行的衣领,恶狠狠的提起了他那硕大的拳头。
“松手!”苏行鼻青脸肿,卖相惨不忍睹,但他此时却是一脸不惧,正气凛然的喝道。
“还敢威胁我,我抽不死你!”荒羽一拳轰了下去。
“长虫,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女儿现在半人半妖,她要是化不了形,未来很长时间内就永远是个怪物!”苏行洒脱地吐出了一口血沫,含糊不清地大吼道。
“你蒙我?!”
“信不信由你!”
黄袍男子荒羽略一思虑,瞬间掉头,冲入了蓝色的雾气。片刻后,他在一片啜泣声中,冲了出来,他面带忧色,来到了苏行的面前,焦急的问道,“你有办法?”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苏行揉着肿胀的腮帮子,强睁着肿胀的眼皮,从一条眼缝中,愤恨地怒视着荒羽,没好气的说道。
“你……!”荒羽双目一瞪,就要发怒,但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弓着身子,搓着双手,仿佛脱胎换骨般,和气甚至谄媚地说道,“大哥,我错了,大哥,您也知道,我是个浑人,我这脑子天生不开窍,您就大人不计人过,饶了我吧!您看,弟我就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您了,心绪太激动,所以才跟您开了个玩笑,英明如您的存在,绝不会当真!大哥,我的亲大哥,您看,您侄女这事……?”
“你错了吗?你哪儿错了,我怎么没看到?”苏行冷笑着,双眼在肿胀的眼皮缝里一翻,瞬间疼地他挤眉弄眼,倒吸一口冷气。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对大哥无礼,我不该对大哥动手,我是猪油蒙了肝,我……。”黄袍男子荒羽,双手啪啪作响,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不停地道着歉。
“咦?”苏行脸上突然露出了惊奇之色,他细细打量着自扇耳光的荒羽,满是好奇的说道,“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脸皮,跟夔牛战鼓,有的一拼啊!你说你这都‘啪啪啪’的几十巴掌下去了,怎么愣是不见个印啊?!”
“啊—?”荒羽一愣,他慢慢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苏行,渐渐的眉毛立了起来,“姓申的,你这是故意不给我台阶下喽?”
苏行不语!他亦直勾勾地盯着荒羽,直至他眼角余光瞥见了荒羽,因为情绪动荡,而开始用力握紧的,颤抖的拳头,他瞳孔一缩。
“哈哈!”苏行突然笑了一声,抬手锤了荒羽胸脯一拳,道,“跟你看个玩笑嘛,你看把你急的,哈哈!真不禁逗!”
荒羽一言不发,仍旧盯着苏行。
“哦!”苏行突然抬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哈哈,呃~,鳞儿侄女,是吧,呃~,化形嘛,呃~……,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新收的弟,水火!”苏行转身向水火连连招手,道,“来来来,水火,过来见见你荒羽大哥,你荒羽大哥,当年可是……”
黄袍男子荒羽双目圆睁,凝视着苏行,他的眼中隐隐有怒气翻滚,仿佛在告诉苏行,老子现在有急事,就是老子没急事,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跟老子称兄道弟的。所以尽管他仍旧未曾言语,但苏行却是渐渐停止了话语。
“呵呵!”苏行在荒羽的怒视中,干笑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走到近前的水火,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异色,这股异色里,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是心虚。
水火突然没来由的心头一跳,隐隐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我说荒羽啊,我侄女鳞儿没有完全化形,一是因为她境界不到,二是因为她血……妖力不纯。但如果,我们给她加一点破障的药引,比如,给她一颗化形金丹,又或者一滴真龙之血的话,你说……。”苏行不语,只是笑着看着荒羽。
“化形金丹,只有天界方有。而真龙之血……。呵呵,姓申的,你是在耍我吗?!”
“不不不,化形金丹,我确实没有,不过,真龙之血嘛……。”
“你有?”
“没有!”
“你耍我?”
“你这条愚蠢的长虫,没有就不能造吗?”
“你?!”
“所以我才给你介绍我这位兄弟啊,他可是很重要的!”苏行搂着水火的肩膀,向着荒羽眨眨眼说道,“你刚刚跟他战斗的时候,应该感觉到他的水系本源中,蕴含有一些龙气。所以……”
“你的意思是,他的血……。”荒羽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水火,那眼神好奇的,似乎能吃人。
“你们……。”水火暗叫一声不好。
“我觉得,以他这年轻又有朝气的体魄,怎么也有个十滴,八滴的真龙之血,所以,提取个一滴,两滴的,应该不成问题!”苏行左手搭着水火的肩膀,右手啪啪的拍击着水火的胸脯,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哈哈,你们真会开玩笑!我是人,怎么会有龙血呢?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水火被两人那灼人的眼睛,盯得直发毛,他挣开苏行的胳膊,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森林里了,我得去找找,这个东西,挺重要的……”
苏行与荒羽对视一眼,荒羽突然探手抓向水火,而水火背后就像生了一副眼睛一样,他的脑后突然腾起一片蓝色水流,形成了一面盾牌,而他本人,借着这面盾牌的阻挡,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逃向了远方。
只是,荒羽的手掌实在是太快,太大了,所以……
“苏行,你个混蛋!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这么出卖兄弟的吗?”被荒羽擒住,并被拖进蓝色雾气的水火大骂道,“前辈,您放开我,我要跟这个无耻人决斗,啊,我是不会屈服的,啊……!”
“唉,水火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苏行对着雾气,大声说道,“虽然,她只是一条蛇,没有人那么值钱,但是两三级浮屠总是有的啊,再不济,一级也是有的啊,做生意嘛,聊胜于无,好歹是个生命哪,你对她行善,就是……”
苏行滔滔不绝!
雾气翻滚不休……
冷月西斜!
阴阳轮转时分,蓝色雾气中蓦然蓝光大盛,伴着一声娇斥,一个女子破雾而出。她带着惊喜的尖叫,逆天而上,如一轮蓝色的骄阳,披着淡淡的金光,盛开在这清冷的夜色中。
“我是人啦!”女子欢喜的笑意,如山间清泉,叮咚不绝;如雾里沉香,迷醉芬芳!
“女儿,穿上衣服!”雾气中,传来荒羽气急败坏的声音。只见一道银光破雾而出,瞬间追上冲天而去的女子,给这个女子,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
“做人有什么好的?这个不孝女,真是把蛇的脸都丢光了!”雾气消散,现出身影的荒羽,他沉着脸,看着那轮兴奋雀跃的骄阳,唉声叹气的说道。只是,他眼中的那抹欢喜,却是怎么也消散不了。
随着雾气的消散,一同出现的,还有那个药引子——水火。只见他漂浮在空中,人事不省。苏行连忙上前,扶住了昏迷的水火,苏行只觉水火手足冰冷,面色苍白。
苏行眉头微皱,看着一旁的荒羽道,“你给你女儿提取了几滴真龙之血?”
“三滴!”
“胡闹,你女儿化形,一滴足矣,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一滴是够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女儿血脉不纯,妖力不足,有现成的圣药,不给她夯夯根基,这不是白瞎吗?”
“你……!”苏行瞪了荒羽一眼,又自用手摸了摸水火的脉相,脸色便又阴沉了一分,只见他抬头直视着荒羽,厉声喝道,“混账,你到底取了几滴?”
“三滴啊!”荒羽强笑道。
“几滴?!”苏行眉毛立起。
“呵呵!”荒羽干笑一声,略显尴尬的伸出一只手掌,腼腆地说道,“五滴!”
“什么?”苏行眼睛一瞪,伸出手掌,怒道,“你这条贪婪的长虫,还不拿来?”
“呵呵,呵呵,呵呵~!”荒羽侧头避开苏行的目光,也不见任何动作,只是干笑。
“怎么?”
“呃~,我那个,我那个几万年~,没碰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所以……呵呵!”荒羽侧着头,半捂着嘴,轻声嘟囔道。
“什么?你……,我……!唉……!”
天光微亮!
“长虫!”苏行开口叫道。
“又有什么事?”荒羽答应了一声,却仍旧仰头看着兴奋雀跃的鳞儿。随后,他意识到苏行没有接话,他才从女儿身上移开视线,看向苏行。
“天就要亮了!”苏行说完,突然侧头对着湖边的吸血鬼们,抬了抬下巴,然后看着荒羽,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家伙,还不请我去你府中坐坐吗?”
荒羽顺着苏行的示意,看了看那些身披斗篷的吸血鬼们,随后赔笑道,“哈哈,大哥见谅,是兄弟失礼了!”然后,他抬头看向天空中仍自陶醉的女儿鳞儿,说道,“女儿,不要发疯了,还不快来见过你申屠大伯?!”
然而,天空中的那个疯女子,根本不理会荒羽的呼唤。荒羽无奈,抬起右手,探了出去,无数云气涌动,把鳞儿擒了回来。
“放开我,你这个暴力爹爹!”鳞儿拳打脚踢,想要挣开荒羽的手掌。
“够了!”荒羽怒喝一声,松开了鳞儿,鳞儿经他这么一喝,也自有些心悸,安分了一些。荒羽继续说道,“还不拜见你申屠大伯?”
“谁?”鳞儿对着荒羽问道,然后她转身一指苏行,满是疑惑地说道,“这个流氓啊?”
“混账,怎么对你申屠大伯说话呢?还不道歉!”
“无妨,无妨!”苏行微微尴尬,笑道,“之前情况紧急,我确实有失礼的地方,还请鳞儿侄女莫怪!”
“怪什么怪,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教训教训是应该的。”
“切!你们俩还真是道貌岸然,冠冕堂皇!”鳞儿嘴一撇,交叉双手,体态轻舒,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女子诱人的身体,勾勒出了一抹动人的美丽。
“几十年没进食了,突然觉得还真有点饿了!”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嘴唇,闭着眼回味着什么,脸上满是馋人的表情,随后她吸了口流到嘴角的口水,睁开眼,说道,“你们两个老头,就继续在这儿虚伪吧,姑奶奶我啊,可得去吃点‘鲜’的了!”鳞儿娇躯摆动,慵懒的向着蛇神山脉,踏空而去,如凌波仙子,在这将亮未亮的黎明里,点燃了最初的一束光明!
荒羽与苏行慢慢看向对方,他们面面相觑,蓦然异口同声道,“谁是老头啊?”
“这个不孝女啊……!”
……
为人父母,不好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