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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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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天地间,黄沙四起,天空中的巨鸦不断地起伏着,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撞在古朴大鼎的内部,声音沉闷地吓人。

    沈明浩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手执长鞭的那个女人的背影,竟然莫名地有一种安全感。

    但是,这可是在这么多所谓的“鸦神部落”的族人面前呀,就凭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战胜这么多人呢?

    事情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了。

    那个小女孩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铁青着脸,问道:“何婉凌,这里不是你应该插手的地方,你应该知道得罪我们鸦神部落,是什么下场吧?”

    被称为何婉凌的那个女子轻轻地笑了笑,虽然沈明浩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但是他却可以感受得到,何婉凌在笑,而且笑起来应该是很好看的。

    “鸦神部落……巫姬,你应该知道,十七年前,在我们七个人面前,鸦神部落,连个毛都算不上。”何婉凌的声音轻轻的,却又透露着无可震撼的霸道,“你这点小小的幻术,对我可没有用。”

    说完,何婉凌玉手轻轻一挥,刹那间,风云变幻,沈明浩周围的一切像是扭曲了一般,他只感觉自己像是在深渊之中不断地下坠着,没有终点,那种无所依靠的感觉,生死不如。

    所幸,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沈明浩再次接触到了地面,那踏实的厚重感,都令得沈明浩忍不住想要匍匐在地上亲吻大地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那种时候,现在呢,他更应该想想如何脱身。

    由于何婉凌的出手,现在沈明浩再次出现在了那条街道上,路灯最后的黯淡亮光也已经消失了,但沈明浩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现在两女应该是以怎样的姿态对峙着。

    “何婉凌……你不要得寸进尺了!”那个小女孩,啊不,应该是巫姬,咬牙切齿地说道。

    何婉凌摇了摇头,回应道:“得寸进尺的是你们,当年大泽东洲的约定,就是不得踏入方舟,可你们明目张胆入侵方舟,对一个孩子下手,岂不是坏了规矩?”

    四周一片沉寂,沈明浩只能听见巫姬那粗重的喘息声,照这个情况看来,要是何婉凌对他没有敌意的话,那他应该是可以生还的。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她们所谓的夜灵又是谁?大泽与方舟,又是怎样的世界?

    “何婉凌……你真当我们鸦神部落是好欺负的?”巫姬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是很明显,她已经动怒了。

    “区区鸦神部落而已,当年他在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副模样啊。”说着,何婉凌轻轻地瞥了沈明浩一眼,只不过,在这么黑暗的夜色中,沈明浩无法察觉就是了。

    “呵,但是夜灵已经不是夜灵了,同样的,你也不值得我畏惧了,十七年前的事情,妾身了解的可不比你们少。”巫姬冷笑一声,说道。

    何婉凌面色陡然一变,略显得苍白无力。

    “是吧?原本应该是被软禁着的,十七年的七子之一,苍灵部落,百川氏族圣女,何大人。”巫姬行了个礼,虚伪地笑着,说道。

    “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何大人此番前来,是不被图腾所允许的,所以,现在的何大人,很有可能,只是一具分身而已。”

    何婉凌的手微微颤抖,沈明浩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也察觉得出来,巫姬所说的话,恐怕八九不离十。

    “而且,就算是何大人本体来了,妾身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毕竟妾身的背后,可是有着整个鸦神部落,而何大人的背后,恐怕连自己的氏族都不会支持吧?只有一个小小的暗夜氏族的话,妾身一抬手就能给灭了。”

    巫姬说着说着,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是啊,虽然沈明浩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但是可以隐隐约约听出来,巫姬的胜算,是要大于何婉凌的。

    何婉凌的手垂了下来,没有使用任何的力气,却又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你……叫什么名字?”何婉凌偏过头,问身后的沈明浩道。

    沈明浩这才差不多看清楚她的容貌,虽然还是略有些模糊,但是何婉凌的容颜,绝对是沈明浩所不曾见过的那种惊艳的美。

    月下湖面,一人执剑而立,剑锋偏转,划破水纹。

    不知怎地,沈明浩想起来这幅画面,但他还是很快地回过神来,回答道:“沈明浩。”

    “名字不错。”何婉凌的语气里出现一种淡淡的赞赏意味,但是还有这威严的警告之意。

    “以后别靠近这条街了,今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事情,你对谁都不要说起,那只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这么严重的吗?怎么跟小说里讲的一样?”沈明浩下意识地问道。

    “噤声!”何婉凌吼道,语气冰冷。

    沈明浩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说半句话。

    “你走吧。”察觉沈明浩有些惊惧之后,何婉凌继续说道,这次的语气却是柔软了许多。

    沈明浩顿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报了抱拳,这是他在小说里面学的,但是在这个情境,他实在想不出来其他的方式表达谢意了。

    何婉凌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不过旋即她就又把头转了回去,面对着巫姬,眸中的无尽杀意开始涌现。

    “你……你真要这么做?”巫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婉凌,失声道。

    “他已经脱离了大泽了,我不愿意他再回到那个让他心碎的地方了。”何婉凌的额头,一道淡蓝色的光微微亮起,像是一条纹路,又像是一种生灵。

    “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滚,不再招惹他。”何婉凌徐徐说道,“第二条路,死!”

    巫姬略有些畏惧地看着何婉凌额头的蓝色亮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一个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阵清风吹过,雨已经停了,略带着些泥土潮湿的气息,还有幽幽的花香,也许是其他的香气。何婉凌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的一点点灯火,最终叹了口气,一挥手,身影遁入了虚无。

    在她身影消失的一刹那,火焰就从旁边的一根高压线上蔓延开来,很快,熊熊的烈火已经烧进了隔壁的化工厂,火势更加无法控制起来……

    沈明浩是耳边被闹钟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洗脸,刷牙……下意识地去看手机,满怀希望地能收到几条她的消息,却在看到荧幕的时候连眉毛也耷拉了下来。

    突然,沈明浩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不是已经和刘倩灵分手了吗?刘倩灵去和她的富二代,也许是富了好几代的那个看起来很油腻的大叔在一起,沈明浩咯,就自己顾好自己就行了。

    反正他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只是有个好心人可怜他,让他住在这里,每个月定期给他生活费,虽然他连那个好心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晚上分手之后,沈明浩应该是去了那条街吗?好像那条街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但是一直没有名字吧?

    下意识地,沈明浩朝着窗外看去,突然,他怔了一下,手中的牙刷落到了地上。

    那个方向冒着浓浓的黑烟,发生火灾了?八九不离十吧?

    可是,昨晚不是才刚刚下过雨吗?刚刚下完雨,潮湿的空气里,又怎么会发生火灾呢?

    沈明浩又想起来了那两个人,巫姬,还有何婉凌。

    何婉凌说,任何事都不要对别人说起,那只是个梦,还是说,那是真实存在的啊?

    沈明浩揉了揉眼睛,拿出手机来,开始仔细研究昨晚的那场火灾。

    “今日凌晨我市某处发生特大火灾,在各部门的努力下,火势已渐渐得到控制,所幸无人伤亡。警方初步判定为有人故意纵火,目前纵火原因不明,犯罪嫌疑人尚在调查中……”

    手机上的小窗口里,主持人依然保持着那副镇静自若的模样,抑扬顿挫地念着这些话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明浩突然开始产生了一种厌恶感。

    莫名的,沈明浩开始不喜欢这个世界了。

    刘倩灵可以为了钱放弃他,他却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在冷风中,走在骤雨里,默默忍受这不应该他来承受的一切痛苦。

    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沈明浩笑了笑,眼角挤出一滴泪来,就是感觉,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他了,或者说,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很多事情,想通了会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陌生得连自己都会不认识。

    虽然现在还有些头痛,但是沈明浩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那场火灾就是最好的证明。想必,也是那位叫做何婉凌的女子专门留给他的警示吧。

    沈明浩摇了摇头,摇尽脑海中最后一缕困意,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最后收拾了一番,拿上外套和书包出了门。

    他想再去那条街看一看,去看看火灾的现场,其实,他也更想知道,巫姬和何婉凌口中的大泽,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他相信有那个世界,也相信这都是存在过的,只是,他不相信自己是所谓的“夜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