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痕枕在七伤腿上,翘着个二郎腿,用袖子挡住天上的阳光,蒙头大睡起来,发出阵阵鼾声。
看得一行人只是摇头叹息,诸葛天启此时才知道为什么在莽原之上,殷痕处处中计,连连败退。一阵叹气惋惜,这怎么是这么个宝贝蛋子。人能活成这个样子,也就等着懒死吧!
潭宇感受到了阳光的滋润,通红臃肿的眼皮才慢慢耷拉开。只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想动又动不了。正挣扎呢,背着他的萧然感受到了身后的晃动,这才转过头来,看见潭宇醒来,他心中是连连作喜。
潭宇也才发现此时是萧然背着他在林中前行,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看见萧然面间滑落的汗珠,潭宇心里很不是滋味。
带着心中的愧疚,潭宇正想出声,却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强忍着喉咙的干渴,勉强说道:“萧然,放我……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能走动的。”
看见潭宇苏醒,萧然心中本来就欣喜,又加了一把劲,加快了步伐,笑着说道:“没事,能背三皇子,是我的荣幸。”
说实话,诸葛天启看到潭宇这个样子还是挺心酸的。听师傅说,他小的时候,就是恒惜叔叔像这样一步一步地背着他走出血泊的。或是触景生情,他也来到潭宇的身旁。
道:“三皇子,无妨,要是萧然背累了。换我来。”
诸葛天启目光真挚,言语昂扬,丝毫不像是在做作。他这一番言辞,可是把萧然给惊了一跳,平日里他可没少找过潭宇和雨笙的麻烦。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抢着来背潭宇呢?
“诸葛先生担忧了,只要我背着三皇子,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事就有劳你操心了。”
萧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并急忙甩开了天启的背影,朝着密林的更深处走去。留下诸葛一人一脸尴尬,手中的预言之书围着他不停飞舞,似乎劝说着他不要生气。
预言之书是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东西,是他对父母思念的寄托,也是父亲研究了一辈子的心血。听师傅说,预言之书一共有七卷,父亲废尽一生心血,也只凑齐了四卷而已。但留给自己的,也只剩一卷,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查明当年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但都毫无结果。
师傅似乎是知道当年事情的全部因果,但就是不对自己多言。每当向师傅问起此事,他总是嫌自己太过弱小,为了大局,还是不能将此事公之于众。甚至,也不能告诉自己。
自己那时年少,以为是师傅欺骗于自己。一气之下,离开云涯岸。来到雷都皇城碰碰运气,看在这五国最大的屋檐下,是否能有一番建树。借雷都的力量,还当年一个真相,替父母报仇。
可云落大陆上最大的王都哪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诸葛天启一路爬到这个位子,没人知道他为之付出了多少,没人知道他历经了多少难以启齿的苦楚。
雷都的人只知道,在诸葛天启官拜雷都右丞相后,烦增赋税,虐杀奴隶,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却不曾知道,他为了爬上这个位子,到底失去过些什么。挚爱,师傅,心中的道义,师傅的教诲,昔日的兄弟。
回想往事,诸葛天启嘴角似乎露出了几丝傲慢得意的笑容。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应是这样吧!
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他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条道路。或许会有遗憾,但绝不后悔。否则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这些王孙大臣,没有机会面对那些隐匿在黑暗中,处处死盯着自己的恶毒的眼睛。
想罢,便追上萧然沉重的步伐,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萧然和潭宇那种亲如兄弟的关系,他不禁又想到,跟在潭泽的身后。这样,真的好吗?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了,不过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吧!
看到萧然一行人加足马力前行,虚战也有些站不住了。忘了一眼这安乐王,还真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想打一顿殷痕的想法。
不过那也仅仅是想想而已,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摆着。
绿林中的树木广阔茂密,一眼不可望到边际。一转眼,萧然他们就消失在了虚战的眼前,也是急出了他一身热汗。
瞥了一眼在七伤腿上睡得醉生梦死的殷痕,也是气地老脸直抽抽。来到他的身边,掀了掀他的身子,道:
“七皇子,还是起来快点走吧!这,一会天就黑了,夜里的路只会更难走。要是遇到了荒野盗贼就不好了。”
虚战分析现在的局势,得出必须要跟着萧然一行人。虽说潭宇现在已经重伤,失去了战力。可是萧然,诸葛天启,个个都是魔剑士的修为。而反观自己这边,除了自己一人达到魔剑士的修为,剩下那一个安乐王,还有那个七伤,战斗力几乎为零。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万一遇到荒漠盗贼,那就不好了。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盗匪,可不会看你是什么王爷,什么少爷,也不管你是这皇子,还是那殿下的,都照单全收。
“再睡睡……再睡睡……”
殷痕呻吟了一声,将七伤的衣袍拉下,为自己挡住烈日的炎光。
虚战这才想到,殷痕这哪是累了。这明显又是懒病犯了,肯定是看见萧然背着受伤的潭宇,心里不平衡,此时也想找个脚力呢。
自己一把年纪,哪里经得住这贝城小霸王的糟蹋。看看那正蹲在地上给殷痕挡太阳的七伤,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萧然,要不……咳咳咳,要不在这里歇歇吧!我……我也想在这里喝口水。”
潭宇的脸紧蹭着萧然的后背,他发现,萧然的汗水已经透过身后的长袍渗在了自己的脸上。自己虽然在萧然的背上,但依旧能够感觉得到烈阳的毒辣,萧然此时有多么累他是能够想象到的。掀掀头上的汗水,沙哑着嗓子劝慰了一句。
萧然将潭宇放下,解下自己的水壶,拿到半空摇了摇,却是什么响声都没有,眼中不免闪过几丝泄气。略带尬意道:
“三皇子,这,我路上贪嘴了。不过打水的地方我还记得,我现在就回去给您打一壶水。”
“不……,没……没事。我们一直,一直往前面走……肯……肯定,还会有……有的……”
就是潭宇被背着,经过太阳的灼烤,喉咙里也是在冒烟。何况萧然还背着自己,肯定更需要补充水分了。也不知已经离开前天打水的地方多久了,让萧然现在回去,潭宇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没事,去去就回……”
萧然对潭宇笑着说道。但他的心底绝不像脸上表现的这么轻松。在野外,尤其是沙漠和密林里,是最容易迷路的地方,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参天巨林里。他,他也不知道来回一趟需要多长时间,但是为了潭宇,尤其是现在命悬一线的潭宇,这些都是值得的。
“不……不,咳咳咳……萧然……别去……”
无论心里有多少不舍,口中怎样呼喊,都是止不住萧然离开的步伐。潭宇不甘地喊着,对自己好的人一个一个地都离开了自己。他真的有些害怕,害怕萧然一去不复返。
他很想撑着身子起来阻拦萧然。但是奈何,自己现在的状态太差,身子骨太弱,撕扯着喉咙呼喊已经是自己的极限。
“你这是干什么?”
萧然才离开原地不到两步,诸葛天启就站在前面阻挡了他的去路。这可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站在潭泽的角度,就算他是真的想针对潭宇。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情吧!趁着潭宇重伤,自己离开下手,就算是潭泽在这里,也未必会这么做吧!
萧然虽然身心俱疲,但是为了保护潭宇,身上魔剑士的修为顷刻间充斥在绿林之间。周围的参天巨木如花瓣一样向四周爆开,灵力迅速在密林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