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夜后,第二天早上文武先去了离火车站最近的一户姓凤的人家,几经波折才进去小区见到了凤家的人。
一问,这家人还真有一个女儿在外地读书,文武喜出望外,赶紧亮出女娲的照片让对方辨认,却被大妈否定了,人家说照片上的人不是他女儿。
其后他又询问了附近的其它两户姓凤的人家,可得到的结果却那么让自己失望。
不过他并不因为几次的失败就放弃了,反而是越挫越勇,后来索性包了一辆出租车,在偌大的羊城里四处乱撞,打听到了哪有姓凤的人家就登门拜访,先送水果再问人。
结果跑到中午也没问到有关女娲的一点消息,不是家里没有这么年轻的姑娘,就是有姑娘却与女娲的照片对不上号。
渐渐地文武有点不耐烦了,登陆手机看女娲在线,就很生气地说:“你也不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就让我找姓凤的人家,结果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羊城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嘛。”
女娲发来一个生气的表情说:“文武同学,怎么这么快就没耐心了,你不是说只要能见到我再大的困难你都不怕么?你要是没耐心了那么…请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提和我见面的事了。”
一看惹心上人生气了,文武马上改口说:“我有耐心,有耐心,耐心足得很呢!只是羊城确实太大了,在羊城找一个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呀!”
女娲说:“那好吧,看在你这么用心找我的份上,就给你一点点提示。记着,绿色是你的幸运颜色。”
文武心想这算什么提示呀,完全是答非所问嘛。
但他可没敢说出来,怕又惹女娲不高兴。
中午,文武马不停蹄地跑完市区又跑郊区,连饭都顾不上吃,还是没见到女娲的影子。
下午快两点钟的时候,在羊城番禺区一个叫陈涌村的小镇上,文武提着吉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找个宾馆住了下来,他可不想再回到昨晚住的那个又脏又臭的地下室喂蚊子。
文武又向宾馆工作人员打听消息,服务员说镇上没有姓凤的人家,附近也没听说有。
在宾馆休息了一会,文武躺在床上翻弄着手机,上网看女娲不在,就出去吃饭。
找餐馆路过一个青堂瓦舍的深宅大院时,听到院内有人在弹琴。
琴声绝妙,饱含着无尽的寂寞之感。
文武留神听了一会儿,刚听出点意思来,琴声却戛然而止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弹了?”文武对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疑惑不解,在好奇心的支配下,从门口朝里看了一眼,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院内拿着斧子劈一把琴,三两下就把琴劈成了几块木柴,然后拣拾起木柴就进屋去了。
文武心说这是什么情况,一张琴几千元,劈了当柴烧,这人是有钱任性还是神经不正常?
不行,这事太离奇了,我要问个明白。
他看大门口没人,也没敲门,直接大摇大摆就进去了。
进到里院,看到有个像是厨房的房间里有火光,走过去一看,那个中年男人果然正在灶前烧火。
锅里好像炖的是老母鸡,因为在门口就能闻到炖鸡肉的香味,速成鸡的味道就很平淡。
锅底下冒着熊熊火光,从锅底的木柴露在外面的尾巴看,都是或黑或红的劈开的琴板,想必就是刚才演奏的那张琴无误。
锅门前还堆着一小堆待烧的木柴,也都是劈开的琴板和琴身上的零碎,看上去有二三十张损琴这么多。
好端端的琴竟然拿来当柴火烧,这种做法真是暴殄天物,不知爱惜!
世风日下,这种恶劣行为简直是不能忍了。
文武一脚踏进门。
此时中年男人正掀起锅盖往锅里看,文武也朝锅里瞟了一眼,翻腾的沸水里果然卧着一只肥大的老母鸡,中年男人一手拿锅盖,一手拿着筷子扎锅里的鸡,扎扎看肉有没有烂熟。
因为锅里朝外冒了大量的蒸气,白雾缭绕的,中年男人还没发觉屋里多了一个人。
文武只好先开口说话:”呵呵,焚琴煮鹤,大叔真是好雅兴。”
中年男人这才发现屋里进来了一个陌生人,他用戒备的眼光盯了文武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眼瞎呀,看不出来锅里炖的是鸡?”
文武知道对方并不欢迎自己,就客气地问:”大叔,刚才是您在弹琴吗?我路过外面听了一会儿,听出来您弹得很不错,怎么又忽然…不弹了?”
听了小青年的话,中年人口气缓和了不少,不像刚才那样疾言厉色了:”哦,你也喜欢听琴啊?”
文武说:”喜欢听琴。见您刚才弹了一段就不弹了,给人意犹未尽的感觉。”
中年人听了,肆无忌惮地大笑,高兴地说:”琴为知音弹呀。你看我刚炖好这只走地老母鸡,不瞒你说我还有珍藏了十年的五粮液,不如我们一起喝两杯,喝着酒我再为你弹一曲,你看如何?”
因为遇到了喜欢听自己弹琴的知己,中年人变得十分热情,很快把鸡和酒都摆上了桌。
能在这里遇到琴友文武也很高兴,再说他跑了大半天也真饿了,也就没有推辞。
吃肉喝酒的间隙,听说文武到羊城是来找凤家的,中年人说:”这里就是凤家呀,这个院子就是凤家的祖宅。来,金钱易得,知音难求,再干一杯!”
文武举杯一饮而尽说:”这么说,我该喊您凤大叔了?”
中年人连忙说:”不,我不姓凤,我姓方。”
文武挠了挠后脑勺,甚为不解:”您姓方,方大叔…可是您的家为什么又是凤家的祖宅?”
老方把洒杯放下,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吧!这里是凤家祖宅不错,但只是其一,东周时候,斫(制作)琴名师凤郎就是在这宅子里斫琴的。我家祖上原籍在长安,曾经跟凤郎学过斫琴,也是同凤家一样世代靠斫琴为生。从唐宋到元明,方凤两家都是世交,两家从什么时候认识的,谁也说不清。明朝末年张献忠屠巴蜀,逢人便杀,杀了半年,凤家后人外逃避祸去了,从那以后再没有回来。那时候我家先人和凤家有亲戚关系,我家先人是凤家的女婿。后来战事平定了,我家先人来凤家探亲,却发现凤家已成空宅。听邻居说凤家人外出避祸了,于是我家先人就在凤家住下来看守家业,等候主人回来。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四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