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当作如是观。这当是一种禅定的境界,若万事万物皆为虚幻,那将没有存在的意义。”
“真实存在的物质,不会因为心的力量而改变。”陈晨指了指桌上的木鱼,续道“我认为此物不实,但此物确是真实不虚。并不会因为我唯心的想法而凭空消失。就像我与向雨田之间,不会因为我想怎样就化解于无形。”
道信大师接口道“所以尊者的心乱了,自己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陈晨无奈道“我心烦乱烦恼,若究其因当是境界未到,心境不得圆满。做不到心如止水,不生涟漪。”
道信大师微微颔首,又道“老衲年轻时因心猿难驯,苦恼不已。后问道于僧璨法师,求取解脱之法。法师答曰,既无人缚,何更求解脱乎?”
陈晨闻言一怔,这段典故他也曾听说过,此时被道信大师提及,不由得陷入沉思。
世传禅宗三祖僧璨法师行事随心不拘礼法,此一句话的意思便是,众生所感到的束缚与不安皆不在身外,而在源自内心。
“身心方寸,举足下足,常在道场。施为举动,皆是菩提。”
道信大师眸中闪过一道慧光,沉声道“我等内心念头繁复,喜怒哀乐皆是执念皆为妄想。若能看破这些妄想,知其来无所来,去无所去,心无杂念当体即空,便能不再被这些情绪干扰,那我们就得到了解脱。若心不能得解脱,处处都有束缚。解脱与否与外无忧,存乎一心,在内而不在外…”
陈晨身子蓦地一震,道信大师低沉的话语声,似在他的心神之中响起。如迷雾之中的一道亮光,照亮了前路。
道信大师身子微晃,凝视陈晨又道“真如心之本相,心本清净,无染无污,与佛相同。谓之相用,可生灭万法,不生不灭,万法心生。思之觉悟,遍使诸法空寂,而能无相,不生执念。”
陈晨的意识如在云端徘徊,天音般的佛偈在其心神之中回响,心念与元神如同受到了牵引,逐步的缓缓相融,灵台渐渐变得清净,通透无暇不染尘埃。
(ex){}&/ “笃笃笃”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低低的敲门声响起。
道信大师袍袖挥动,送出一股劲气使得屋门震颤,低声道“老衲无碍,退去吧。”
“是”门外之人应和一声,随即缓缓离去。
陈晨疑惑道“何事?”
道信大师微微一笑,说道“应是寺内的服侍僧,见老和尚许久未出藏经阁,故而前来问询。”
翌日清晨,道信大师站于少林寺山门外,举目遥望远方。寺内钟鼓之声长鸣,在群山之中回荡,即为警世净心,也是在为陈晨送行。
此时陈晨正在一步步攀登太室山,心中再无那些烦乱的杂念,无欲无求,无胜无败。于心道修行之上,已更进一步。
时值正午,太室山上极峻峰之巅。
陈晨手执一壶清酒,悬坐于峭壁之畔,澄净的目光望向崖底。极峻峰顶云雾缭绕,一如往昔之景,一抹红影不禁在记忆中浮现。一壶清酒,独坐独饮,思及往事端是别有一番滋味。
在其身后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古旧的高台。历任帝王除却汉武帝,再没有一任帝王来此登台封禅祭拜天地。
经年累月的风雨侵蚀,加之无人修缮打理,此处的封禅台已然破败不堪。
绚烂的云霞在空中如水般流动,将峰顶映照的煞是好看。
不知何时一片阴云悄然而来,不消片刻已覆盖了这片天空。
无风,雨至。淅淅沥沥的雨水洒落,带来一股清寒的气息。在雨水落下的瞬间,一道迅捷无论的身影随之而至。
陈晨饮尽壶中酒,指掌松开,任由酒壶坠落悬崖。随即长身而起,直面封禅台。
高台之上,一道身影伫立。一身黑色劲装衬托出其身形的完美,他不必做出任何的动作,便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