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绍接着又悲叹一声,话锋一转道:“叔父勋德俱高,又受父王临终顾命,为何却要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如今的事到了如此境地,实在不是我的本意。”
左手边那个符彦超不认识的文官闻言站起来拱手道:“小太保恕我直言,眼下晋王虽已薨逝,却仍停灵在府,各州各县风闻此事必然人心惶动,南边潞州又有梁王大军围困,消息传去必然军心动摇。河东显然已是内外交困之局,不论小太保本意如何,眼下还应以平复局势,安定人心为上。”
“王司马说得对,不过……”李存绍脸上立马显露出悲戚的神色,恸声道:“父王大行而去,我已无心他事,只愿为父送终守灵而已!”
“万万不可!”刚才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张承业突然惊叫一声,“大郎岂能因忧怀而不顾大事?王妃与先王诸子不知去向,大敌先且不顾,先王托付尚在。望小太保重振精神,早日平复局势才是不负先王遗命!”
符彦超仔细听着几人话中的意思,正考虑自己要不要也说些什么时,突然意识到旁边的郭崇韬也半天都没说一句话,转眼偷偷看去,却只见郭崇韬低头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符彦超心里泛起嘀咕,李克宁去后郭崇韬便瞬间就成为了太原府官面上最大的人物,虽然昨晚没什么说得上的功劳,却也是早就站到了小太保这边,此时为何还不表态?
符彦超正琢磨着郭崇韬的心思,郭崇韬却突然说话了:“晋王遗命有言:大行之后,由小太保袭封晋王之位。河东不可一日无主,王位不可一日有缺。我与张内使既受先王顾命,便有责承其所托。依我之见,小太保即日便可嗣晋王之位,以绝外敌之志,以固内境之情,以安军中将士与河东万民之心。”
符彦超这才醒悟过来,郭崇韬半天竟是在准备这套劝进的说辞呢!
李存绍却一脸意外地道:“这如何可行?父王薨逝日短,我岂能此时妄自居于高位?”
“晋王之位只有小太保坐得住!而既有先王遗命,又何来妄自之说?”接着郭崇韬便走出座位在殿中拜了下去:“请小太保操持大局!”
(ex){}&/ 李存绍也哀声劝慰道:“所幸这只是三日之前的事,我已命薛直马不停蹄去追车驾,日夜兼行,未必没有追上的可能。”
符彦超听了心下了然:怪不得薛直不再此处,原来是去追人了。
等张承业平复了心情,李存绍接着说道:“其三则是外敌,南面梁王大军在潞州虎视眈眈,一旦得知太原变故,难免会有所异动。为防太原有危,我欲重整军势,调北面云州防御使袁建丰回太原,同时复任李存信为河东蕃汉马步军总管。诸位可有疑义?”
郭崇韬道:“李存信在军中素有威信,眼下能起到安稳军心之用。”
张承业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至于卢勇、王保儿、王缄三人,更是唯李存绍之命是从,毫无意见。
见李存绍接着向自己看来,符彦超也忙抱拳道:“末将并无疑义。”
可他虽口中说没有疑义,心里却在思考着小太保的这番部署。起任李存信还好说,是一步收拢河东军心的好棋。可调袁建丰回太原的意图就有些暧昧了,潞州城坚池深难以一时攻下,又有周德威的几万人马盯防援助,梁军怎么打过来?调其从云州南下真的是为了对付外敌?
谁都知道袁建丰是小太保要好的兄弟,此时调其率军回太原,小太保所图的恐怕不在外而在内。而义昌军本就有两万之众,弹压城中诸部已是绰绰有余,那么再调袁建丰回来,意图便只有一个——统兵在外的周德威!
符彦超正试图理清其中关系,却突然听到小太保又提起自己:“符将军!”
符彦超忙起身抱拳:“末将在。”
“如今几个贼首中李存实跑了,李嗣本死在战中,李嗣恩、石绍雍二人也都已捉拿看押。不过奸党在城中的兵马还在,无人节制实在欠妥。所以我打算任你为太原府兵马使,节制原先石绍雍李存实二人余部。符将军愿意么?”
符彦超顿时一怔,看着小太保的脸,脑海中又浮现起小太保先前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来:‘那太原府兵马使的位子,以你的本事也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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