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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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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使神差答应了那乞丐算不上邀请的邀请,何致远便有些愣愣地随着这乞丐进入了这间破败的宅子。进院之后,眼前是一间没有开门的堂屋,两侧是同样没有丝毫人气儿的厢房,很标准的洛阳城住宅。只是已是夜幕降临,既无灯火之光亮,也无主客之言语,偶有凉风呜咽而过,便为此间平添了几分诡谲与阴沉之感。

    何致远在院子中呆立了片刻,而后晃了几下脑袋,努力将心中隐隐泛起的恐惧压了下去,抬起脚来,便要朝着靠左一间厢房走去。没想到他只是将将跨出了一步,那乞丐懒洋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上哪儿去?”

    何致远一愣,转身看着那竟然在院子之中躺了下来的乞丐,问道:“怎么?左边这间不能睡?那我去右边这间好了。”

    自从进门之后,那乞丐便丝毫没有给他带路去往那一间房的意思,此刻乞丐躺在地上,将手臂枕在后脑勺下,竟是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哪件你都不能去,堂屋也不行。把你铺盖从你那堆行李里面拿出来,在这院子里挑一个地方吧。”

    何致远闻言几乎气笑了:“合着你让我来留宿,就睡院子里啊?这跟我在外面找个墙角凑活一夜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乞丐仍是闭着眼,但借着月光,何致远看到了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此刻竟是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里有门啊。哪怕是睡在院子里,不遮风,不挡雨,可只要门关上了,外面的刀光剑影便进不来,人间的任何神兵利器都伤不得你分毫。这叫什么?这叫家呀。”躺在地上的乞丐又敲起了二郎腿,笑道:“当然了,是我家,不是你家。”

    何致远隐隐间觉得这些话不应该是从一个乞丐口中说出来,只是他此刻的愤怒与委屈犹胜理智,当下便冷哼一声,道:“家?算了吧,你不过是想拿我寻开心罢了。这件宅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你不过是街边一个乞丐,你我相比,你才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乞丐把眼睛睁开了,那一双在黑夜之中竟然显得分外明亮的眼睛把何致远看住,轻声笑道:“不是我的宅子,我怎么能把你带进来?还有,谁告诉你我是乞丐来着?”

    何致远一愣,但仍是很快就冷笑道:“怎么?你不是乞丐?那难不成是要饭的?呵呵,若这宅子真是你的,你为何不敢让我进屋去睡?有这么一间宅子的主人难不成连这点起码的礼数都不懂?哦,怪不得这宅子如今破落成了这副模样,你也落得如此落魄,想来症结便在于此吧?”

    那乞丐半晌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是个读书人吧?唉,读书人这一张嘴骂人,实在是难以招架。算了,看在你心中郁结颇重的情况下,我不与你计较……”

    这回没等何致远再次出声,那乞丐便伸出手来,朝着那几间屋子一指,说:“这宅子真的是我的,我没骗你,你爱信不信。至于说不让你进屋住么,原因很简单,因为包括堂屋在内,每一间屋子里都已经有住客了。同样的,信不信由你。当然了,你若非要睡床不睡院子,也行,就左边那间里的住客不介意跟你挤一挤。”

    怒气一股一股地往脑门上冲,何致远又看了一圈毫无光亮并且毫无声音的几个房屋,干脆什么话都没说,提起自己的行李便向左边那间屋子里走去。他并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睡院子睡大街他都无所谓,但是他不能容忍一个乞丐这么认真的把他当猴儿耍。

    他料定了屋中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住客,于是便也没有考虑礼数上的问题,一把便将门推了开来。

    他一脚跨过了门槛,提着自己的行李进入了房间,然后僵在当场。

    素白的帷帐,袅袅的青烟,生锈的香炉,无字的牌位。

    冷汗如浆从何致远的每一个毛孔之中钻了出来,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的凉了下来,怒火顷刻间消失了个干净。他的双腿仿佛绑上了那些练武之人常用的沙袋,无论如何也不能移动。惊恐逐渐在他的双眼之中放大,他似乎感觉到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得粘稠,有一道来自幽冥的愤怒吼声在他的耳边若隐若现……

    “啪”的一声,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头,他惊叫一声,整个人被向后扯飞了出去,跌落在了地上。

    而那扇被他先前推开的门,“啪”的一声,自己重新关上了。

    何致远浑身颤抖了起来,看着又走到自己身前的这个乞丐,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再说一遍,我不是乞丐。我倒宁愿我是个乞丐,可惜我不是。我姓毛,你用不着跟我客气,叫我一声毛哥就得了。”

    这个自称毛哥的男人笑着伸出手来,将惊魂未定的何致远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你这一个说书的怎么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个差不多的习武之人,都能凭劲气将一些小物件儿击飞;稍微学上那么几年运气与擒龙手,像我刚才那样隔空把这门再合上,也不难。怎么,你那些故事,都是听来的,没一个是自己亲眼所见吧?”

    正说着,毛哥又伸出手来,微微摆了个架势,一掌击出,劲风凛冽,那刚关上的房门便吱呀一声又被隔空推开了。

    毛哥上前走了两步,斜探身子,将脑袋伸进房间去,对着那无字牌位笑道:“吵着你了,别介意哈。”随后抽出身来,手掌向后一带,那门似乎和他的手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随着他手掌的动作轻轻地关上了。

    何致远总算压下了心中的惊惧,捋顺了气息,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毛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道:“里面……为什么没有字?”

    毛哥一愣,然后挠着头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先问一下我到底是什么人……牌位上没刻字,自然是因为不想让误入其中的人知道,我祭奠的究竟是谁。你如果去其他屋子里看看,都和这间屋子里一样。堂屋比较宽敞,住的人也多一些。”

    何致远看着毛哥笑盈盈的脸,又问道:“这真是你的宅子?可是为什么官府对宅子的主人是谁保护的这么严密?你又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告诉了我?”

    “我自己的宅子,我自己当然乐意告诉谁就告诉谁了。至于官府嘛……嘿嘿,他们不告诉你才不是因为他们要为我保密,是因为啊,他们也不知道这件宅子的主人到底是谁。”

    毛哥挥手止住了何致远欲再度发出的疑问,笑道:“江湖上混忌讳交浅言深,看你年龄也就二十上下,愣头青一个,作为前辈我得给你提点提点,免得你将来吃亏。”

    何致远终不再问,只是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混江湖。”

    毛哥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两人再次走回庭院中间,毛哥仍是大大咧咧地躺下,何致远倒也不再拘谨,一掀前襟便落了座,两人沉默地看了会儿天空,还是何致远先叹了一口气,轻声开口道:“你若是不愿与我说些故事来听,又何必告诉我你是这宅子的主人,还邀请我进来呢?”

    “所以说你们读书人,脑袋瓜子就是好使。虽然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读过不少书吧,但后来打打杀杀太多,也就跟读书人没半条黄花鱼的关系了。”毛哥依旧是脑袋枕着双臂,笑着说道。

    何致远觉得有趣,问道:“黄花鱼?这是什么说法?洛阳郡本土的俚语吗?”

    毛哥一愣,失笑道:“脑袋瓜子再好使也别瞎琢磨呀,这就是我年轻时跟几个老朋友开玩笑时说惯了的话,没什么别的意思。”

    何致远哼了一声,道:“总是‘我年轻时’长‘我年轻时’短的,我看你要是把脸上那蓬草一样的胡子打理打理,洗洗头发挽个发髻,恐怕比我也大不了十岁。”

    “这话说的不对,”毛哥伸出一条胳膊来摆了摆,说道:“按江湖上的规矩,达者为先,哪怕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武学小成,见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武学大家,也得规规矩矩地喊声前辈。我行走江湖怎么也都十年了,见识过的人和事要是写成书,恐怕比你活到现在读过的所有书加起来都要多。我……”

    何致远再次出声提醒道:“我不是你们混江湖的,用不着守你们的规矩。再者说了,如今天下律法完备,秩序井然,哪里还来什么江湖?”

    毛哥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低声笑道:

    “哪里又不是江湖呢?”

    这个与乞丐并无二致的落魄汉子猛地一拍地板,坐起身来,伸出一指,指向天边,朗声道:“我曾见过华山险峰,英雄豪杰踏雪而上,一刀一剑显露武人风采;我曾见过葫芦隘口,忠奸正邪一拥而起,一招一式费尽人间思量;我曾见蜀山两侧,剑气毒雾交缠并绕,蛇蟒虫狼啸声长;我曾见青山之巅,青衫长枪挑弄灯火,离愁别绪似个长;我曾见灵江之畔起高楼,顷刻之间便坍塌;秦淮河间有画舫,冷刃彷徨呷冷茶;我曾见万里原野黄衣僧,菩萨怒目罗刹低眉;我曾见江南烟雨小街巷,墨客文人写意风流。我在江湖中见过这世间最奇伟瑰丽之景,历过这世间最曲折离奇之事,饮过这世间最烧肠烫喉之酒,如今你说江湖没了?呵呵……倘若谁要这江湖在世间消散……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以绝不符合形貌的睥睨之姿看向何致远,道:“你也不必猜了,我知道你的由来。我见过洞庭湖里的两条蛟龙,闻得出你身上的大潮味道。你是受了范城主临终前的嘱咐,来洛阳城中寻一范城主的旧人。只是他并没有告诉你要你寻到那人之后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留给你一头雾水,却也因言照办。因为曾经范家的风骨如今坏了,范城主的长子与嫡孙皆不喜你,老城主看出了你在岳阳呆不住,你的傲气与傲骨也让你不愿再继续依靠范家苟活,所以便让你来了。我说的可对?”

    何致远已经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毛哥,颤声道:“你……你便是范老先生让我找的那人?”

    毛哥微微沉默,没有回答何致远的问题,反而问道:“老城主当真是……病逝的?”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何致远听懂了,点了点头。

    毛哥低下了头,突然之间就没了方才意气风发的气势,颓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蜷缩成了一个团儿。只听他轻声道:“你走了,他走了,如今老城主也走了,都走了……说是要守这江湖一辈子,可江湖自己没了,要我如何守啊……如何守啊……”

    (ex){}&/  他听懂了那人话里的意思,于是沉默不语。

    “或者我提醒提醒你……当年形意门从上到下堕入魔道,我爹杀了你们那个罪大恶极的门主之后让你们就地解散,结果你们非但没有,反而飞蛾扑火,倒也算悲壮。可是这个过程……恐怕没你什么事儿吧?你作为当年的形意门门主继承人,因为贪生怕死,怕被我爹杀鸡儆猴,于是提早就偷偷摸摸离开了你的师父还有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最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你对我爹的恨,恐怕不只有宗门覆灭之恨,还有你内心深处最大的耻辱与内疚。”

    他的身子颤抖了起来。他努力控制自己,不想让那段回忆追上自己,但是他最终发现做不到。

    “是啊……你说得对……那时我才只有二十岁,我还没有尝过人生中所有的美好,我不想就那样死去……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夜晚,我从宗门里跑出来……那天晚上刮着大风,我走到哪里都觉得我师父就在我身后,随时会愤怒地把我抓回去,用门内最酷烈的刑罚来惩治我这种与背叛无异的行径……我不敢回头,不敢大声呼喊,恐惧像是风中的蒲公英一样飞进我的嘴里,在我的喉咙中生根发芽……”

    他抬起头来,明白若是现在周遭有光,那么他的脸色一定惨白的要命。

    “多谢你……临死之前还要让我回忆一下我这辈子最想忘记的东西。”

    黑暗中那人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客气了。”

    “那么我能不能问一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造反吗?”

    他问。

    “不……其实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是有些相似之处的,我们只针对个人,不针对这么一个整体。”

    他似乎看到了黑暗中那人耸了耸肩。

    “现在的一切都挺好的,有些人总算或有意或无意的做了些好事情。所以我只需要杀他就行了,倒是减轻了我不少的负担。”

    他笑了:“原来是这样……好了,我没有问题了,我准备好了。”

    “那么后会无期,我不祝你一路走好。”

    “后会无期。”

    ……

    两年来何致远第二次踏入这间宅子。

    一切似乎和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没什么变化,各个屋子的门依然紧闭着,朱漆剥落的更多了些,房梁与屋面显得更加老旧。

    还是全然一副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他缓缓踱步到了左侧房间那里,伸出手来,轻轻推开了房门。门内的素白帏帐却想两年前一样素净,显然是有人不停地更换。他走到那块无字的牌位之前,轻轻弯下腰来行了一礼。

    “那次真是打扰了,实在对不住。”

    他从房门里退了出来,重新将房门关好,动作轻柔。

    接着他来到了堂屋的门口。这次他迟疑了一会儿,但是还是伸出了手来,推开了门。

    门内是意料之内的素白帏帐与无字牌位,不同的是牌位的数量。在这间堂屋之中,整整排放着将近十余个无字牌位,它们一个个整整齐齐地列在那里,就仿佛一个个沉睡的人,静默无言。

    何致远一个个望过去,通过它们摆放的位置猜测着这一个个牌位所代表的一个个人。他心中感慨着,也在猜测着,那个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这一块块厚重的牌位。

    换做是他,绝对做不到。

    他一一行礼,而后退出门来。

    最后他站在了右边房门之前,静立了一会儿之后,伸出手来敲了敲门,便重新退到了庭院之中,静静等候。

    不一会儿,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

    毛哥从中缓步走了出来,来到了何致远的面前。

    他瞧了瞧何致远的一身打扮,又瞧了瞧何致远脚边的一堆包裹,笑道:“呦,这是打算要走。”

    何致远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先是喊了声毛哥,而后轻声道:“差不多了,去长安考个试,反正还是要回来的。”

    “怎么,没信心考个功名?”

    何致远笑着摇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和你们这些读书人聊天。”

    毛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两个小巧的葫芦,拿出一个递给何致远。

    “里面是酒,好酒,我一次也就只舍得喝这么一小葫芦。给你送行,你就知足吧。”

    何致远接过小葫芦来,拔开盖子,只是在鼻前一闻,就几乎已经醉了一半儿。他注意到了今日毛哥虽然看上去依然破破烂烂像个乞丐,但是他其实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只是这衣衫确实破损严重,加上掉色不轻,看上去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他轻声道:“我觉得我可能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呦,”毛哥轻轻抿了一小口葫芦中的酒,笑道:“你这是在诓我,套我底儿呢。”

    何致远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依然是轻声道:“我这两年来,看了很多书,问了很多人,知道了不少或真实或虚假的传闻。再加上就像你说的,我自己脑袋也不笨,总能推出来些东西。但我不知道的还是太多,所以传闻中的你的一些行为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一点不能怨我,反正我知道你也不会乐意跟我说。”

    毛哥轻轻摇晃着手里的小葫芦,脸上笑容依然在,只是没有说话。

    何致远深吸了一口气,道:“下次见面,我若非穷途末路,那便一定是兵戎相向了。”

    “如此说来,那还是不见的好。”

    毛哥举起自己的葫芦,轻轻碰了一下何致远手中的葫芦。

    “干了吧,就敬……萍水相逢。”

    “好,就敬萍水相逢。”

    两人皆是一仰脖子。

    “那么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何致远将脚边的行囊提起,重新背到了自己的肩上,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毛哥就这么看着,把玩着手中的葫芦,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很久,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来,眯起眼睛,陡然大声吼道:“臭小子!给老子滚下来!”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个身影伴随着几片已经不牢靠的旧瓦从宅子的顶上落了下来。那身影虽小,但却十分矫健,落地之后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就已经稳稳地站立在了毛哥的面前。

    原来是一个还算精神的小伙子,看上去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不高,身板倒很挺拔,一看就是已经练了两年武。此时这小子眼神飘忽地看着毛哥,脸上却露出了讨好般的傻笑。

    “嘿嘿师父真是好耳力,徒弟我刚从外面回……”

    “别跟我装傻充楞,”毛哥翻了个白眼儿,一把揪住了这小子的耳朵,狞笑着问道:“说,你到底偷听到了多少?!”

    那小子一边“哎呦”“哎呦”地喊着痛,一边龇牙咧嘴地说:“听了一半儿……哎呦师父轻点儿轻点儿……一多半一多半……哎呦我从头到尾听完了!听完了!师父你别揪了!”

    毛哥撒了手,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哼了一声,道:“臭小子,老子告诉你,偷听不要紧,别跟老子撒谎不说实话!”

    结果那小子捂着耳朵撒了腿就往右边那间屋子里跑去,边跑还边喊:“师父你今天偷偷喝酒!我要告诉师娘去!”

    还没跑到门口,一阵天旋地转,这小子已经被追上的毛哥倒提了起来。

    “行啊你许小轩,你师父我的一身本事你没学到手,倒是先学会跟你师娘告状了?”

    已经认命的许小轩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虽然仍是被倒提着,但还是大声喊道:“跟你学个屁的本事!你连酒楼里的小二都不敢揍,还教我屁的本事!”

    毛哥猛得瞪大了眼睛,“哎呦”一声之后,道:“什么叫不敢揍?什么叫不敢揍?!知不知道什么叫与人为善、以和为贵?!人家把咱们往外赶,那是因为那次咱们确实穿的有些臭了,确实影响人家酒楼的生意嘛!我跟你说要是那天我穿今天身上这衣服去,他们绝对不会不让我进!”

    许小轩瞥了一眼毛哥身上的布条,撇了撇嘴:“也没好到哪里去。”

    毛哥没理他,继续说道:“还有,什么叫我教你个屁的本事?要不是我一天天让你站桩扎马步,打拳拉架子,你以为就你这岁数,就你这小身板,能把洛阳城的房顶当街巷走吗?你这上房的本事,要是没有我教你,你自己行吗?行吗?”

    许小轩似乎是比较认同这个说法,嘟了嘟嘴想要反驳两句,最终却是没有说话。

    看着偃旗息鼓的许小轩,毛哥心中一阵爽利,把他放了下来之后,大手揉了揉那颗小脑袋,说道:“所以说,老老实实地跟着师父学本事,师父自然会好好教你,不要总是惹师父生气,否则师父哪一天被你气死了,谁回来教你本事呢。对不对……”

    许小轩张嘴打断了毛哥,道:“师父,虽然你今天这身衣服和平时的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我知道,这是你最好的最干净的衣裳了。怎么,刚刚那人跟师父你很熟吗?你要给他送行,所以得穿得好一点?”

    毛哥一愣,道:“其实还真不熟……”

    “我就说嘛,师父你连你真名都没告诉他,叫什么毛哥,难听死了……那师父你干嘛穿成这样?”

    毛哥一巴掌摁在了许小轩的脑袋上,笑骂道:“你这股机灵劲儿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说对了,师父今天换这件衣裳,倒还真不是为了给那人送行。师父是要给咱们两个送行。”

    “咱们两个?”许小轩眨了眨眼,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又被毛哥给按了下去。

    “你小子不是一直吵着要去闯荡江湖么?去,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