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与袁文弼混在人群中,眼看着李自成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在万众瞩目中走过。
这是国仇家恨的仇敌啊!
长平狠狠地盯着李自成,眼睛中冒出仇恨的火焰。
“闯王威武,旗开得胜!”
大顺军队和官员带头高呼起来。
百姓们亦随之欢呼,一一俯下身去。
只有长平,不肯向仇敌低头,依旧挺立怒视。
袁文弼狠狠一拉长平的右手手臂,将长平拉弯下腰。
“小不忍则乱大谋!”袁文弼严厉在长平耳边说道。
长平心中愤恨屈辱,几乎将嘴唇要出血来。
李自成的目光扫过人群,他似乎看见一道仇恨的目光,正要仔细看,鼻中一阵酸意,大大的就打了一个哈欠。
打完了哈欠,再往人群中,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太阳太大了,照得人昏昏欲睡,也是昨晚上与妃子们玩闹过头了,此刻,李自成上下眼皮直往一处粘。
四周,人群还在欢呼。
军队的方列中,出征的士兵们身穿战衣,举剑高呼。
一名士兵正在欢呼,忽然觉得有人再拍他的肩膀。转头一看,原来是分配到大理寺看守犯人的哥哥。
“哥!我要上战场了!我一定拼出个功绩来!”士兵兴奋喊道。
他的哥哥压低声音对他说着什么,却淹没在四周“旗开得胜”的山呼声中。
“啥,哥,你说啥?”士兵大着嗓门问。
哥哥气得一巴掌拍到兄弟脑袋上,将兄弟的耳朵一扯,拉下来,低声说道:“机灵着点,上了战场,往后躲,别往前冲!”
“啥?”
“明朝的国师算了一卦,这次打仗,十有八九要输。”
士兵愣怔着,没有明白哥哥说的话。什么国师?算什么卦?躲在人后怎么立功?
队伍开拔。
李自成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出发。
午后困乏啊,不光人困,养起一身膘的战马也无精打采,踢踏踢踏往前走。
行军十里,就安营扎寨。
幽黑的山坳里,士兵们在熟睡。
李自成睡不着,直接铺在地面上的褥子硬梆梆的,隔不住地面的寒气,硌得腰疼。他张嘴唤道:“来人,给我揉揉腰。”
哨兵听见声音进来,手脚僵硬地捶打着李自成的后背,就跟捶打沙包似得。
李自成斥退哨兵,翻了个身,心里头想念着紫禁城中的柔软大床和抱在怀的温香软玉。
有一个士兵,也睡不着。今天出发前,哥哥对他说的几句话翻来覆去在他的脑子里打转。
越想越惊出一身冷汗。
士兵猛地坐起身,惊扰了身旁熟睡的战友。战友翻个身继续睡。
士兵摇晃着战友:“醒醒,醒醒。”
“干嘛?”战友嘟囔着。
士兵凑到战友的耳边,低声说着。
“啥?”战友一个激灵起身。
“嘘,小点声,千万不能跟旁人说啊!”
……
京城一座豪宅中,李过正搂住姬妾饮酒。
大门外,京畿营的队长向哨兵要求求见李过将军。哨兵不耐烦打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队长迟疑。
今天,派往西市的两名士兵至今未归队,找了问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不管是死了还是跑了,身为队长都少不了责罚啊。
“算了,明天就明天吧。”队长甩手而归。
路过一条巷子时,队长远远看见一男一女走进一扇门。
“什么人?”队长起疑,本想去查看一番,想起今日的不顺顿时烦躁起来:“管他呢,老子不管了!”
袁文弼护着长平推门而入。
院中大婶正好端着饭碗:“回来了,一起吃些饭吧。”
长平心情很差,只埋着头不应答。
袁文弼揽着长平,笑答:“我家娘子累了,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袁文弼将长平送进房间,劝道:“你先休息,我去端饭进来。”
大婶抱怨:“公子,要不是看你人好,又真遇到难处了,我才不会把房子租给你们,现在大顺军可是查得紧呐!”
“多谢大嫂。”袁文弼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大婶:“麻烦大嫂给盛些饭菜吧,我家娘子面薄,不好意思出来吃。”
大婶将银子收进怀中,道:“公子啊,不是我要说三道四,富家的小姐,长得漂亮是真漂亮,就是娇滴滴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娶回家要供着的呦。”
袁文弼接过饭菜,道谢:“呵呵,大嫂说的是。”
回到房间,袁文弼将饭菜摆放好,柔声唤道:“吃饭吧。”
长平闷闷不乐,不做声。
袁文弼哄道:“平民妇女见识短,莫要计较。”
长平闷闷说道:“她说得没错,是我拖累你了。”
袁文弼轻笑起来:“真在意了?她哪里知道,能得到你的青睐是我梦寐以求的呢。”
长平抬起眼睛,看向袁文弼。只见他笑容俊朗,胸膛随着笑声微微震荡。
正是那坚实的胸膛,时时刻刻护着她的安危。
长平顿时柔情又羞涩。
“乖,先吃饱了饭,咱们还要商量以后的计划。”
长平接过碗筷,与袁文弼一同吃起饭来。
“今日的事,你怎么看?”袁文弼问道。
“我恨不得当场血刃仇人!”长平眼眶泛红:“我要为父皇、母后、兄长、妹妹报仇,替大明帝国复仇!”
“今日吾观李自成的面相,印堂发黑,双目无神,乌云罩顶、厄运缠身,此战顺军必败。”
长平破涕而笑:“你倒成了看相的了。”
袁文弼温柔看着长平,似为她的笑颜倾心。
“不过,你说得不错!”长平正色道:“且看李自成的神情,疲惫恍惚,显然是被享乐腐蚀,再看战马肥胖,士兵空虚,他们再也不是凶狠善战的农民军。辽东军是纵横西北的狂狼,这种疲懒军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袁文弼点点头:“浑水摸鱼,咱们才有机会出城。”
说话间,两人已吃完饭菜。
袁文弼收拾碗盘,送出房间,又被大婶拉住,闲话了半天“娶来的媳妇是伺候男人的,不能惯得很了。”
袁文弼应和两句,赶忙回到房间。
还听见大婶在院中笑话:“到底是年轻夫妻,恩爱得很呐,时时刻刻都要厮守一处啊。”
从景山的山洞中,他二人就一直相依为命,此刻被大婶嬉笑,他们才想起男女礼数,顿时尴尬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红烛摇曳,暧昧气息萦绕。
长平一颗心砰砰直跳,想去休息,看到床上两个枕头一床被子,又羞得脸颊发烫。
袁文弼笑一声,向长平走去。
扶住她的左肩,轻声道:“该上药了。
烛影摇曳,一室暖红。
……
李自成率军进发山海关。若是急行军,在满清军队到达之前突袭吴三桂,还有八成胜算。然而,顺军行军迟缓,李自成贪享排场,所过之处必要声势浩大,距离山海关还有百里就先遣信使,前往招降,令吴三桂早有防备。
顺军士兵之中,不知何时流传起一句传言:“明朝国师用心头血诅咒,大顺国运终止,闯王将死于山海关。”
士兵们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不敢向前,人人退缩。
满清虎狼之军奔赴山海关,与吴三桂之辽东军形成犄角之势,前后夹击大顺军。
大顺军溃败,李自成落荒逃窜。
满清撕毁与吴三桂分界而治的约定,乘胜追击,越过山海关,向着北京城进军。
吴三桂阻挡无力,深思熟虑之后,彻底归降了满清政府。
“只管生前富贵事,管它死后唾骂名!”
吴三桂雄心勃发,挥军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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